陈相正跟着于城跑线索,于城负责跟进郭婷的线,而陈相正还在研究这两个被害者之间的联系。

有计划的连环杀手,在被害者的选择上会有共通性,可两个人除了性别相同,年龄、血型这些都不是一致的,就连她们两个的宿舍都不在一栋楼里。

资料上挖不到线索,他便开始把目光投向网络,他觉得现在的大学生,有什么事不一定和身边的人说,但都喜欢往网上发,没准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郭婷的社交圈很女性化,都是她和礼品食物的自拍,连上传失眠的动态,都附带一张美美的自拍,染头时,在几种相近的发色中纠结很久。

出事当天,她还发过和男友约会看电影的合照。可出事至今,他男友都没有出现过。陈相正捕捉到这条消息后,立刻将信息传达给于城。

又继续翻第一个被害者的社交圈,她生活不算富裕,还在做兼职家教,不是社交达人,微博里都是转来的励志语录,看得出平时很独来独往,性格有些自卑。

陈相正比对着两个人的照片,线索就在其中,可他却毫无头绪。

杨路打断他:“怎么样,有头绪吗?”

“有也被你喊没了。”

陈相正晃晃脑子,从机房走出去,正好和宁芷迎面碰上,她过来送尸检报告,脚还跛着。

“于老大说你们要去学校?”

“嗯,郭婷有个男友,始终没露面,有嫌疑。”

“我也过去吧,现场也许能帮上忙。”

说完,宁芷又跛着脚折回电梯口。案子发生在校园里,虽然和H无关,但女大学生的死亡,不由得让她想起曾经历的那场噩梦。

陈相正想拦着她,但想到现场取证问题便没阻止,只想着一会儿多照应下便好。

学校已经紧急停课,放眼望去很多女生都拖着行李箱往外走,男生倒是大摇大摆地在篮球场挥洒汗水,颇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置身事外的意思。

宁芷在后座翻看第一现场和第二现场的照片,又将尸检报告进行对比。平稳行驶的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坐在驾驶座的陈相正,捂着被安全带绷住的胸口,摇下车窗,把头探出去,冲着刚刚突然跑到车前的人影怒吼:“怎么都不看车?”

宁芷坐直身体,看见车外站着一个高挑的姑娘,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发着光,脸上并没有因车的事感到惶恐,反而不屑地看眼陈相正,头发一甩,踩着高跟鞋走开了。

“我的天啊,这学生什么素质,道歉都不说?”

陈相正絮絮叨叨地念了一路,宁芷和于城到教学楼门口下车,他去停车,还沉浸在那女生瞪他的悲惨记忆里。于城懒得理他,接过宁芷手上的箱子朝教学楼走。

于城步子迈得大,每跨一步都像带着风一样,颇有军人的风范,宁芷在后面跟了几步跟不上,干脆放缓脚步慢慢走。

办公室在七楼,于城先她一步进了教学楼,站在门口回头看她,又折回来扶她:“脚还是不行吗?”

“还好,这几天都有涂药膏。”

电梯还没下来,陈相正也还没过来,四周除了他俩没有别人,于城思索一番才把准备好的话问出来:“你和江桓是因为他父母的事分开的吗?”

“你说什么?”

“前阵子和朋友聚会,听他们说起五年前研究院火灾的事,没想到受害人竟然是江桓的父母。你们是因为这个分手的吗?”

宁芷含糊地应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的:“他出国深造,我还要读书,自然而然就分手了。”

于城狐疑地看她,似乎在判断这话中有几分真假。正在这时,陈相正已经追过来,气喘得不匀:“你俩在等我呢?”

宁芷眯着眼笑:“是啊,你停个车真够久。”

“在停车场碰见上次那个帮忙的保安,聊了几句。这人可真热情,什么事都知道那么点儿。”

“郭婷男朋友已经到了是吗?”

“到了,不是学生,在校外做生意的,不知道郭婷出事,人现在挺崩溃的。”

真如陈相正所说,郭婷的男友曹春阳正在崩溃的边缘,一双眼通红,寸头被他抓得凌乱,重复着一句话:“我们不该吵架的。”

于城等他缓和不少,才开始问话:“你们前天晚上是几点分开的?”

“看完电影九点多吧,她因为我多看了邻座女生一眼,跟我吵架,我本身就很怀疑她出轨,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她不让我送她回学校,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你为什么怀疑她出轨?”

“还不是前几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男生,说喜欢郭婷,一言不合就和我动手,说再见到我俩在一起,就见一次打一次。

谁会无缘无故这么自信地来挑事,我就怀疑一下,我要是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我宁愿当天忍住脾气。

我答应过她,等她毕业就娶她的。”

宁芷抬头看他,他的眼睛更红了,眉头皱在一起,是真的在后悔。承诺的时候,都是在认真地爱着,谁都不会预料到未来的日子里,根本没有兑现的机会。

根据曹春阳提供的线索,他们很快就找到在篮球场打球的单亮。单亮早就知道郭婷被害的事却不以为然,他把身上的汗衫脱下来卷在手上擦汗。

“我和她不熟,我就看着喜欢,搞事情而已。”

“前天晚上你有没有和郭婷见面?”

“我倒是想见,人家也未必愿意啊。”

于城低喝一声:“你能好好说话吗?”

单亮坐直,把外套穿上:“我这几天都在宿舍和室友打游戏,他们都知道。”

旁边看热闹的男生纷纷点头:“我们都能为他做证。”

单亮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汗衫塞进篮球袋里:“我也听说了,这是个连环杀人案,如果说我杀郭婷合理,那上个星期死的那个女生,我可是连听都没听说过,怎么可能杀?”

于城和陈相正又过去艺术楼那边看情况,宁芷脚有些疼没跟过去,晃晃悠悠地在校园里走。

毕业后,她很少回大学城,这个校区距离水原大学只有一站路的距离,可她没有一点想回去看的想法,哪怕是听到学校的名字,都会让她想起曾经的不快。

“唉,你是不是昨天来的小法医?”

宁芷回过神看见穿着制服、笑意盈盈的郑齐。他指着自己胸前的名牌,示意他的名字。紧接着他将目光落在宁芷脚上:“你脚受伤了?”

“你眼神真好。”

“是吧?我是我家出了名的细心。”

“你在等你的同事?”

宁芷点头,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站得久了,她脚踝发麻,不自然地跺脚,盼着于城他俩快点回来。

“要不去我那保安室坐坐,还能喝口水。”

郑齐的热情让人难以抗拒,不过等她坐在保安室的椅子上时,也不太后悔过来一趟。保安室是九平米的正方形小屋子,有空调、桌子和简易的行军床,被子被叠成整齐的豆腐块,角落里还有个洗手台,设备很齐全。

郑齐打开小冰箱给她拿水,宁芷顺着看过去,冰箱上下两小层,都是矿泉水。

“平时需要这么多水?”

“屋子里干,喝得就多。”他随手从上层抽出一瓶水递给宁芷。她拧开盖子喝水,继续打量着保安室。

只见靠着床的墙上挂着一幅很袖珍的相框,大概比男人手掌大上一圈,上面是一幅颇有年代感的花蝴蝶图案。

“你这画是好久以前的吧?”

郑齐没看她,和她一样在看着画,只是目光更痴迷一些:“有些年头了,我妈结婚时的嫁妆,一直舍不得扔。”

“那确实够久,我家以前也有这些老的物件,不过总搬家,基本都丢了。”

郑齐沉声说:“有些东西和人一样,得用心,才能好好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