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混乱。
所有人的情绪达到了临界点。
除了温浅。
她整个人看上去心不在焉。
林翩然挂了电话,尽可能冷静地劝袁立行,“袁总,有什么事好好说,你一旦行差踏错,什么都补救不了了,您孩子和老婆怎么办?”
提起家人,袁立行似乎有些松动。
见他意动,林翩然立刻继续,“你不过收了几百万的款项,只要填补出来,您不会坐牢的,何必陪上自己的一辈子?”
袁立行咬着牙道,“我为温氏工作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收点回扣有什么错,商场里谁不收,凭什么拉我做典型?温浅故意拿我开刀,她不让我活,那就一起死。”
林翩然也知道和这种人讲道理没用。
他如果想得通,不会走这一步。
她现在也只能拖延时间,拖到警察来。
如果温浅现在掉下去,必死无疑。
顾暹站在旁边,眉头紧皱看着这一幕。
他要制服袁立行很容易,可温浅被抵在栏杆处,半个身子已经仰在外面,一旦袁立行松手,她掉下去的可能性极大。
顾暹不得不承认,凭他一个人无法毫发无损的救下温浅。
他正犹豫。
身后的沈晏州开口,”你拖住那疯子,我救她。”
因为顾瑶,顾暹对沈晏州充满敌意。
但此刻,他不得不放下成见。
顾暹当过兵,制服一个普通人毫无问题,但两个人需要配合,否则一不小心温浅就会有危险。
沈晏州自然也紧张,没有百分百把握,但这事拖不得,袁立行的情绪越来越失控。
两人对视一眼。
他趁顾暹出手的时候,刹那间尝试抓住温浅的手,然而出于惯性,温浅还是被推着往下坠了下去,他也跟着坠了下去。
四周都是尖叫声。
林翩然吓得脸色惨白。
她连忙跑过去,往下一看,温浅和沈晏州吊在半空中,两个人的重力全都在沈晏州的脚上——他的脚勾住了栏杆。
一片混乱中,警察赶到,训练有素地把两人拽了上来。
林翩然捂着心口喘气。
沈晏州一落地,抱住失魂落魄的温浅,口中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因为项目邀请过来的记者并没有离开,此刻镁光灯对准了两人一阵拍,温浅始终愣着没有反应。
林翩然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开口,“沈总,送温总去医院吧。”
沈晏州这才反应过来,他抱起温浅,在人群中劈开一条道,迅速离开。
这个新闻迅速上了头条。
舆论各有揣测。
有说温浅上位后手段太过强硬导致员工走投无路,造成今日被威胁是咎由自取。
也有人说温浅没有做错,贪污腐败在哪里都要严惩。
当然讨论更多的是沈晏州和温浅患难见真情。
纷纷猜测这两人还有感情,也在猜两人会不会复合。
新闻经各大平台传播,立刻上了热搜。
梁聿西刚刚签完合同回办公室,拿到手机立刻看到了这条推送。
他立刻打电话过去,然而温浅手机没人接,他又打给了林翩然。
林翩然接了,但语气明显有点冷,“梁总,我打电话给你了,但是你秘书说你在开会,如果等你来,温总现在只能是一具尸体。”
林翩然自从知道梁聿西和温浅的关系后,一直私心他们能够有个好结局。
所以每一次温浅有难,她都会第一个想到梁聿西。
可每次,他都无法及时赶到。
今天如果不是沈晏州和顾暹,温浅凶多吉少。
林翩然后怕,所以对上梁聿西,她没有以往的客气,甚至语气里明嘲暗讽,很是埋怨。
梁聿西脸色难看,却并非因为林翩然的语气,他克制着说,“你照顾一下,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梁聿西叫来秘书。
秘书一听他要追究,暗自喊糟,只好老实交代,“当时您在开会,是我接的电话,但是阮小姐说您正在签重要的合同,不能打扰,她会转告给靳总,靳总会和您说的。”
梁聿西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因为他的沉默让办公室安静的有些压抑。
几秒钟后,他淡淡开口,“去人事结一下工资,截止今天。”
这是要辞退他。
就为了一个电话。
秘书脸色发白,有些不甘,“我做错了什么,您要赶我走?”
梁聿西神色阴郁,“错在你搞不清老板是谁。别让我说第二遍。”
秘书脸色愤愤,“这件事阮秘书才是罪魁祸首,为什么只惩罚我,不罚她?”
“谁说我不罚?”
话已至此,秘书知道自己留不下来了,只好憋屈地离开办公室。
梁聿西打电话给靳行,“让阮芫过来。”
靳行惊讶于他的火气,抬头看着正把文件递给自己的阮芫,“你怎么得罪梁总了?他叫你过去。”
阮芫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已经知道温浅的事,没想过会这么严重。
他现在是打算秋后算账吗?”
阮芫暗自打气,她只要一口咬定是因为工作忙忘了,他也拿她没办法。
何况温浅也没出事,最多像早上那样警告她两句,不会有事的。
然而当她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刹那,她就觉得气氛难言的压抑,她还未开口,梁聿西冰冷出声,“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离开吧。”
阮芫猛地看向他,有些不敢相信。
她声音发抖,眼泪滚落,“聿西,我只是忘了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的。”
梁聿西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我记得几个小时前才警告过你,你太有主意,放在身边我不放心。”
阮芫哭出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忙工作忙忘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
然而梁聿西丝毫不为所动,“既然这点工作都驾驭不了,那你更不适合待在这里。”
靳行说得没错,他天生无情,只有温浅让他变得稍稍柔软,他会妥协于眼泪,那也要看是谁的眼泪。
阮芫的对他毫无作用。
梁聿西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即使她再道歉,他也没有松口。
到后来反而是靳行看不下去了,过来劝,“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辞退不至于吧?毕竟你还欠陆璟安人情,就这么赶人家走,陆璟安若是泉下有知,棺材板都合不住。”
梁聿西没说话。
态度坚决。
靳行也劝不下去了。
只好回去数落阮芫,“这事是你做的不对,温浅是梁聿西的逆鳞,你非得触碰,他可不得生气?”
阮芫抹了眼泪,“不就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吗?至于吗?”
靳行看了她两眼。
长着一张聪明脸,怎么就这么笨呢?
笨就笨呗,偏偏心眼还多。
梁聿西最烦蠢人,能忍到现在也算奇迹了。
靳行到底有些不忍,他也是看着阮芫在陆璟安死后如何一个人怀孕支撑过来的,他支了个招,“你如果想留下来,还有一个办法,去求温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