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救护车和警车同时停在北郊音乐学院的大门口。陆晶被送往医院后已无大碍，只是喉部气管因受到外力压迫而有一些轻微损伤。真正头痛的是勘察现场的警察，因为根据现场的状况，这桩案件似乎并不是由人犯下的。

负责调查此案的是区刑侦支队的陈警官，他刚调来市区，对这

边的工作环境还不是很熟悉。案子之所以会惊动刑侦支队，是因为以目前的情形还不能排除谋杀未遂的可能性。

“陈队，受害女学生叫陆晶，是这场招募考试的参赛选手，在台上跳舞的时候突然窒息昏迷。法医在医院检查了女生脖子上的指痕，证实是人为造成的。”一名瘦瘦的警员报告道。

陈警官站在舞台中央，环视了一圈整个舞台和礼堂，纳闷地说：“这么说，女生站在舞台上被人掐住脖子而窒息的时候，底下竟没有一个目击者？这么多观众都是瞎子？”

“可当时舞台上只有陆晶一个人。”身后陡然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陈警官振奋地回过头，望见慕小影美丽的身影，回忆如水闸般打开。

“你是……慕小影？你怎么在这里？好久不见啊，你最近好吗？”

“别来无恙，陈警官。”慕小影冲他甜甜地一笑。在蜘蛛村和物理教授被杀的案件中，正是慕小影细致入微的推理帮助陈警官顺利破解了谜团，陈警官因此十分信任当时还是大学生的慕小影。只是没想到多年后，两人还会因为这样的事件在案发现场重逢。

“所以你现在是万象公司的工作人员吗？看上去成熟多啦，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女生呢。”陈警官的年纪也大了，站在慕小影面前像她的父辈一样。

“哪有？”慕小影不好意思地摇摇手，“陈警官，还是先把这起事件解决，我们再叙旧吧。”

“嗯，你刚才说舞台上只有陆晶一个人？”陈警官一秒回到工作状态，“从她上台到晕倒之间，就没有人接近过她？”

“没错，从陆晶上台开始跳舞，到捂住喉咙晕倒，整个过程中，舞台上只有她自己。陆晶跳的舞，也不需要钢琴伴奏，所以那边也没有弹琴的学生。”慕小影指了指舞台斜后方的那架钢琴，强调道。

“这就邪门了……”陈警官皱起眉头，“犯人是怎么躲过几百个观众的视线，悄无声息地掐晕陆晶的呢？难不成真是鬼干的？”

“我当时第一个冲上舞台，抱起陆晶的时候，她的脖子上确实已经有掐痕了。”慕小影陈述道，“而且她还说，那时有个吊在灯上的人影掐住了她的脖子。”

陈警官脊背一凉，连忙派两名技侦组的警员检查了吊灯，但那上面除了常年不擦的灰尘外，什么都没有。

“陆晶真的看见鬼了？”这虽然不是陈警官第一次遇到如此离奇的事，但他仍然感到匪夷所思。

观众的证词、受害者的证词和其脖子上的伤痕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铁栅栏，阻挡在理性世界的面前，让案件陷入僵局。

站在一旁的胖负责人满头大汗。这下不但搞砸了这么重要的招募考试，学生还差点闹出人命。原本想通过这次活动提高学校的声誉，让学校走出一年前女学生自杀的阴影，没想到现在适得其反。正在胖负责人发愁该怎么应对学校门口蜂拥而至的媒体时，陈警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道：“你是学校的负责人王主任吧？你们学校一年前是不是也有个学生在这边上吊自杀？”

“啊……”王主任惊了一下，“是……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和这次的事没有关系吧，我看可能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陈警官直直地望着王主任，“陆晶的脖子上可是有掐痕的，她还说看到吊灯上有人影。我觉得两件事应该有联系。你知道陆晶和自杀学生是什么关系吗？请把你了解的都告诉我们，不要有什么隐瞒。”

见陈警官的语气如此严肃，王主任一时语塞，看来用“意外”来搪塞过去的策略是行不通了。愣了几秒钟后，他只好如实回答：“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自杀女生沈琴当时的男朋友是林沐风，而陆晶是林沐风现在的女朋友，这是学生之间的私事。”

这么看来，沈琴和陆晶是情敌的关系。难道是因为记恨男友被抢走，所以沈琴的鬼魂前来向陆晶索命来了？这么反科学的事真的会发生吗？

慕小影观察着四周，喃喃道：“这个舞台，是一个众目睽睽之下的开放式密室，除非行凶者会隐身，否则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接近舞台中央的陆晶。”

“小影，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诡计？就像蜘蛛村和你大学里的案子，现场也都是牢不可破的密室……”陈警官挠了挠下巴，将思绪打开，“比如利用什么远程机关在观众席上行凶。”

“不会。”慕小影摇摇头，“我就坐在第一排，如果陆晶被什么机关缠住脖子，我不可能看不见。而且我冲上舞台的时候，她身上也没有奇怪的道具，包括钓鱼线之类的。”

慕小影瞥了一眼观众席，一些好事的学生不肯离去，正坐在那里看热闹。“钢琴王子”林沐风也坐在人群中，垂着脑袋，像是有什么心事。他身上的礼服已经换成了一件便装。

转过身，舞台后方的风扇似乎又发生了故障，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这一幕让慕小影灵光一现，她走到风扇前，蹲下身子端详了一番。

“我解开这个舞台密室了。”没多久后，慕小影就对陈警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