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彩霞登时更加犹豫了。
她和宝姐儿混在一起,只是怕宝姐儿欺负她。
平常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挖人眼睛断人手脚的事情,韩彩霞实在是做不来。
红豆一呵斥她,她就猛地醒过神,忙又往后退几步:“宝姐儿,我想起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做饭呢,我先走了。”
韩彩霞一走,宝姐儿少了个帮手,但却依靠体格上的优势,死死地将红豆压在了身底下。
“我呸!韩彩霞那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平常吃我的喝我的,节骨眼上叫她干点活,她还跑了。”
宝姐儿骂了几句,从头上拔下一根铜簪子,对准了红豆的眼睛。
“不过没关系,姑奶奶我不用旁人帮忙,照样能把你这小狐狸的眼珠子戳瞎!”
红豆忙握住了宝姐儿的胳膊,把手上见风草的汁液都抹在宝姐儿的手腕上。
宝姐儿嫌脏,在衣裳上抹了几下,恶狠狠地啐道:“你还挣扎什么?老老实实地躺着,你还能少遭点罪,不然,要是我这簪子戳错了地方,你这张脸就毁了。”
红豆一阵恶寒,她悄悄又抓了一把见风草,趁着宝姐儿低头凑过来说话的功夫,猛地抹在了宝姐儿的脸颊上!
哼,想毁了她的脸?那她今日就先毁了宝姐儿的!
在宝姐儿看来,红豆的举动无疑是徒劳的挣扎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她顶着一脸的脏污,狞笑着举着簪子,照着红豆的眼珠子狠狠地刺了下来!
“叮!”
石子与铜簪子相撞,发出叮咚的脆响。
宝姐儿手腕被震得发麻,而手中的铜簪子竟然被石子给打到河里去了。
“荆芥!”
红豆扭头看到荆芥,就知道自己的救星到了。
她忍不住带上了哭腔,那双大眼睛更加水灵了。
宝姐儿的爹许大发也赶了过来,他一把将宝姐儿扯过来,照着她的脸就狠狠地给了一巴掌。
打得宝姐儿原地转了个圈儿,一屁股跌在地上。
村民们也闻讯赶来,河岸边上登时热闹极了。
“你个黑心的小王八羔子!平日你娘把你宠坏了,你什么事都敢做!红豆咋得罪你了?你咋地还要戳瞎她的眼?她可是你族中的姊妹啊!”
宝姐儿平常没少欺负族中姊妹们,大家伙都敢怒不敢言,这会儿纷纷站出来说宝姐儿的不是。
这个说宝姐儿前儿个打了她一巴掌,那个说宝姐儿上个月掐了她一把……
女孩们不像红豆是个没人疼的,她们都有父母,这种场合,男人不好插嘴,妇人们就齐刷刷上阵,你一言我一语,指着许大发骂宝姐儿没教养。
许大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直冲着大家赔不是,气头上又打了宝姐儿几巴掌。
宝姐儿脸上被红豆抹了见风草的汁液,她自己刚擦干净,就被许大发连打几个大嘴巴子,一张脸霎时便红肿起来。
饶是如此,她依旧不肯给红豆赔不是,看着红豆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还有那些站出来告状的族中姊妹们,宝姐儿一个都没放过。
她一一冷着脸瞪过去,忽地看见躲在人群中的韩彩霞,登时如同疯了一般冲过去,揪着韩彩霞的头发,狠命地撕打着韩彩霞。
“是不是你去告的状!是不是!你个贱人!我平常把你当好姊妹,你不帮我戳瞎许红豆的眼珠子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去告状!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韩彩霞被打得吱哇乱叫,可怜她本就不多的头发,竟然被宝姐儿扯下了好大一绺。
众人花了半天功夫才把这二人分开,韩彩霞的脸上已经被抓得不成样子了,怕是以后要留疤。
她衣裳也被扯开了,露出了里头的小肚兜,小伙子们的眼神便有意无意地往韩彩霞的胸口上瞅。
韩彩霞再也没有脸待下去,捂着脸呜呜哭着跑了。
红豆从前可没见识过姑娘打架,她眼珠子都直了。
得亏荆芥来得及时啊,不然,叫她和宝姐儿这么打一架,估摸着能被宝姐儿给捶死。
荆芥却以为她吓着了,抱着她一言不发地往家走。
“以后你哪儿都不要去了。”
他黑着脸,气得胸口都在起伏。
“才小半天没见你,你就被人给吓傻了,许红豆,你平常不是胆子很大吗?还敢给人开膛剖腹!怎么今儿个被一个宝姐儿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红豆摇摇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荆芥没听清,耐着性子训斥红豆:“真被吓傻了么?哼,这倒也省事了,我要走就先把你给扔了,反正你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你敢!”
红豆抓着荆芥的衣襟,脸颊气得鼓鼓的:“荆芥,你可是在我跟前发过誓的,若是违背你的誓言,你所在乎的人就会受到天谴!”
荆芥身子猛然一震,双目如利剑一般射向了红豆。
那一瞬间,红豆只觉得自己的喉间顶着一把极其锋利的刀,只要她微微一动作,就会被一刀封喉。
“荆芥……”
“我不会违背我的誓言,”荆芥目光缓和下来,“她也绝不会受到天谴!”
红豆微微诧异起来,这么说来,原来荆芥真的有在乎的人?
她不敢再好奇问下去,生怕再次惹恼荆芥,只好随口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被人欺负了?”
荆芥没好气地道:“家里的大鹅嘎嘎叫着跑回家,你一个大活人却没了,这不是出事了是什么?”
原来荆芥担心她,一出门遇见了慌慌张张的韩彩霞,这才知道红豆出事了。
想起韩彩霞那张脸,红豆有些不忍心。
她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韩彩霞这次也算是救了她,那以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倘若以后韩彩霞能改邪归正,不再帮着宝姐儿欺负人,红豆也不介意给韩彩霞治治脸。
姑娘家顶着一脸的疤痕,总归是不好嫁人的。
一进院门,红豆就闻到了鱼肉香。
她哧溜一下从荆芥身上爬下来,蹦蹦跳跳跑到灶房,吸溜着小鼻子狠狠地嗅了满腹馨香。
“哎呀,是清蒸鲈鱼!”
红豆抓起筷子刚要夹鱼吃,身后的荆芥就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许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