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啊,”许金贵又扭头问红豆,“你可看清楚了?”
红豆笑道:“族长,要不,叫我家荆芥看看?”
她特地在“我家荆芥”四个字上加了重音,说话的时候还一直看着宝姐儿笑,把宝姐儿气得咬牙切齿的。
“相公,你快给宝姐儿瞧瞧吧,顺便告诉她怎么解了这见风草的毒。”
红豆搭着荆芥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着荆芥。
荆芥身上麻麻的,总觉得蠢丫头笑得很可疑。
他走到宝姐儿近前,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便道:“红豆说的不错,许宝姐的确是沾染了见风草的汁液才会变成这样,并非是麻风病。”
先前质疑红豆的族老大声质问:“你说的话可作准?”
“族老若是不信,大可以从镇子上请来良医看一看。”
荆芥神情倨傲,倒叫那族老信了几分:“既然如此,那怎么才能解了这宝姐儿的病呢?”
若是能解,就说明宝姐儿得的不是麻风病,若是不能,那还是尽快把宝姐儿烧死了事,省得连累全村人。
宝姐儿更是比常人还要急迫,她忙抓住荆芥的袖子,柔声道:“荆郎,你帮我好生瞧瞧。”
荆郎?
红豆忍了再忍,才没冲过去打宝姐儿。
不叫哥哥了,改叫荆郎,宝姐儿的脸皮可真厚啊。
“要解见风草的毒倒也简单,”红豆没好气地瞪了宝姐儿一眼,“你家不是养了鸡吗?回家弄点鸡屎往痒的地方抹一抹,你这个好几天了,光是抹还不管用,得每天用新鲜的鸡屎糊着,糊满五天才成。”
哼,本来只需要用鸡屎抹一抹就行了,谁让宝姐儿老是勾搭荆芥?
红豆偏要恶心恶心她。
“许红豆,你又胡说!哪有这么治病的,我不信!”
宝姐儿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羞答答地看着荆芥:“荆郎,你帮我治治,我听你的。”
荆芥猛地攥回了自己的袖子:“红豆所言就是解毒之法,你若不信,那就去镇子上请良医问!”
宝姐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配合着那深浅不一的疤痕,看着跟女鬼似的。
“呸,放你娘的屁!”贺氏跳起脚来大骂荆芥,“你们两口子是联合起来,故意想要折腾我女儿,且等着瞧吧,我们这就去济仁堂请良医来!”
话还没说完,许大发就给了贺氏一巴掌:“请什么良医来!家里有多少银子能经得住你这么折腾?荆芥就是良医!按荆芥说的法子来,有现成的鸡屎,为什么要花那么老些钱买苦药喝?”
许大发全家都抠门,贺氏虽然疼宝姐儿,但一想到把良医请进家门要花钱,就立刻偃旗息鼓,决心要按照荆芥的法子来。
全家也就只有宝姐儿不同意,哭着闹着要请良医,也没人搭理她。
野猪肉熟了,大家伙急着分肉吃呢,谁也没这个功夫安慰宝姐儿。
她两个嫂子担心去得晚了,抢不到猪肉,对宝姐儿的耐心也少了很多。
“妹子,我劝你消停些吧,荆良医不是给了你治病的法子吗?一会儿领完了猪肉,你就安心回家先用鸡屎试试看。”
宝姐儿恨恨道:“你们松开我!我现在就要回家!”
“着什么急?”宝姐儿的二嫂按住了宝姐儿的肩膀,“你要是走了,咱家就得少领一碗猪肉呢,宝姐儿,这野猪肉可香了,你领回家吃,多好。”
“野猪肉再香,宝姐儿也吃不下,”红豆笑吟吟地走过来,手上端了一碗满得都冒尖儿的野猪肉,“她还得往脸上抹……那啥呢,这怎么吃下去,所以我说,索性就别领了,让宝姐儿回家休息吧。”
宝姐儿眼底燃起了两把怒火,若不是她两个嫂嫂拉着,她就追上去把红豆给撕了。
“这小娼妇!早晚有一天,我要她死在我的手上!”
她嫂嫂忙掐了她一把:“妹子说什么胡话呢,一会儿老老实实领了猪肉先回家,你若是实在吃不下,就把猪肉放着,你不吃,你侄儿侄女们还吃呢。”
家人的抠门让宝姐儿更郁闷了,只恨自己不是红豆,没有荆芥这样的好相公疼着。
因两头野猪是荆芥一个人杀的,许金贵就做主,把一条大猪腿分给了荆芥。
荆芥便扛着一条猪腿,端着一小盆炖好的猪肉,跟在红豆后面往家走。
红豆走得飞快,荆芥始终不疾不徐地跟着,到家把猪腿往灶房一放,就开始烧灶。
红豆乜斜着他,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要去场院上吃酒吃肉吗?为什么还要起灶烧火?”
荆芥从墙上挂着的篮子里摘下一把小葱,那是从胖婶那儿拿的。
“我给你做个小葱炒蛋,再把昨天的粥给热一热,你大病初愈,吃点清淡的好,这野猪肉虽香,但还是少吃。”
“你管我呢。”
红豆哼了一声,背过身不去理会荆芥,心里却软成了一滩春水。
“好好的,怎么又跟我置气?”
“谁跟你置气了?”红豆嘟起了嘴,“不是有人喊你哥哥情郎的吗?你嫌我和你置气,去找别人就是了。”
荆芥把洗好的小葱切成段,打了两个大鹅蛋,等锅烧热了,淋上油,放上姜蒜爆香,再把鹅蛋液放进锅中,木铲子翻了两下,香味儿就飘满了整个小院。
红豆吸溜了一下鼻子,馋虫都在肚子里打架。
她很没骨气地问荆芥:“你也在家吃吗?”
荆芥笑了:“不是不理我了?”
他把小葱也洒进锅里:“许宝姐叫我哥哥,我可没答应,你吃什么干醋?”
“谁说我吃干醋了?”红豆立刻跳起来,“你和谁好,谁又叫你哥哥,与我何干?可你别忘了,不管你怎么想,我们俩现在可是夫妻,你好歹得在外人跟前做做样子,再说……”
“再说什么?”
红豆抿了抿唇,再说她的身子都被荆芥给……
虽然没说下去,荆芥却什么都懂了。
他把小葱炒蛋盛盘出锅,端到了红豆跟前。
“你放心,我什么都知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荆芥双眼太过纯澈,红豆不敢跟他对视,连忙低下头去,盯着那金黄的鹅蛋发呆。
会对她负责?
她才不要信呢,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上辈子她已经上过一回当了,这次绝不会轻易相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