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金贵讶异地看了看红豆,心说这孩子出息了,就附和了一句:“理儿的确是这么个理儿,双全,你爹娘的后事你就不用管了。”
许双全一开始还有些窃喜,可转瞬间就明白过来,登时大怒:“族长,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帮着红豆抢家财?”
许金贵拉下了脸:“双全,你说话别太难听,什么叫我帮着红豆抢家财?”
“你都入赘到你老丈人家了,红豆坐产招夫,招了个上门女婿,你家的田产地亩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眼下族老们也都在,你让族老们评评理,哪有入赘到别人家的女婿回来抢家财的?”
见许双全黑着脸吃瘪,红豆打从心眼里高兴,若不是顾忌着许大荣夫妇俩的尸身就躺在院子里,她能当场笑出来。
“哥,其实这事也简单,你到底是不是入赘了啊?你要是没入赘,家里财产咱们一人一半,你要是入赘了,这些东西可都归我了。”
许双全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到底也没硬气地说一句他没入赘。
马上要入夜了,这灵棚要搭起来,灵幡也要扯起来,还有香烛纸钱,请人守夜打幡,买棺刻石碑……到处都要用钱。
总不能让两具尸身在院子里过夜。
许双全给不出一句准话,许金贵就渐渐地失去了耐心,和族老们做主,把家里的东西全划给了红豆。
许双全不干了,嘴里骂骂咧咧的,扭头看见荆芥冷冷地盯着他,后背登时起了一身白毛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家就这么分了,但得明日才能去镇上里长那里写契书,看不到白纸黑字,红豆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本来想找荆芥商量,一个字还没说,荆芥先开口了:“有我在,不会有变数的。”
红豆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干脆利落地点了头。
原主知道许大荣夫妇藏钱的地方,红豆按照原主的记忆,很快撬开了床底下一块青砖,从里头抱出了一个瓦罐。
倒出来一数,竟然攒了三十多两银子。
许双全双眼都冒绿光,伸手就要抢。
荆芥冷哼了一声,许双全又赶紧缩回了手。
到底是不甘心,哼哼唧唧地说想分点东西。
“族长,我可是我爹娘的亲骨肉,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爹娘挣出来的,就这么全给了我堂妹,不像话吧?”
许双全很会演戏,见许金贵不为所动,竟然“噗通”一声跪在了许大荣夫妇的尸身前,爹一声娘一声地哭起来。
“爹娘啊,你们睁开眼看一看,你们才过世,族里的人就要把你们唯一的骨肉给逼死啊!”
“偌大的家财,竟然一文钱也不分给我,这哪还有天理!族老们不帮着我,倒帮着一个外来的女婿,也不怕百年之后被后人耻笑!”
族老们都很爱惜自己的名声,低声商议了一番,就表态叫许金贵重新分家产。
红豆却说什么都不同意,这是原主爹娘的田产地亩,已经让许大荣夫妇霸占了这么多年了,凭什么最后还要落到许双全手中?
“族长,如果家产要这么分的话,那操办我叔婶后事的钱,得我和我哥两个人分摊,我哥既然想以许家之子的身份拿钱,那就得老老实实给我叔婶守灵!”
红豆要的也不多,许家十亩地,半亩菜园,六只鸡四只鹅,还有屋中的家具被褥衣裳粮食等物全都归她。
那三十两银子办了丧事之后,剩下的也都归红豆。
许双全霎时瞪大了眼睛:“许红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我是看在你是我堂妹的份上,才好声好气给你商量,你要是惹恼了我,信不信我揍你!”
“你要揍谁?”
荆芥缓步上前,不动声色地将红豆给护在了身后:“想来我刚刚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许双全,我说过了,打女人是不对的。”
许双全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怎地,忽然想起被荆芥飞踹那一脚的痛楚,声音不由自主地就降低了。
“兄弟……啊,不,妹夫……”
荆芥蹙了蹙眉头,许双全赶忙改口:“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好歹也是亲戚一场,你和红豆也不能看着我什么都分不到吧?”
“谁说你什么都分不到了?”
红豆在荆芥身后探出脑袋,笑着眨了眨眼:“哥,这房子归你了。”
许家的青砖瓦房是原主的爹娘出钱盖的,但现在这房子里头处处都是许大荣和王氏的气息。
原主在这房子里的回忆没有一丝丝开怀,红豆也不想住进来,还不如把东西都搬走,留个空壳子给许双全。
再者,红豆不想把事情做绝。
倒不是可怜许双全,而是顾忌着族老们。
她和荆芥既然决定留在许家庄,那就免不了要和乡亲们打交道,今天若是什么都不分给许双全,族老们不乐意,乡亲们也会觉得她的心太毒。
果然,红豆话一说完,族老们先就对红豆竖大拇指,称赞红豆是个好孩子。
一栋青瓦房可值不少钱呢,乡亲们都觉得这么分挺地道的,毕竟许双全入赘了猪肉荣家,已经算不得许家庄的人了。
但许双全却不知足,他又不回来住,要栋房子有什么用?
还不如要那十亩地呢,转手一卖,就是现银。
“红豆,你这么分不大合适吧?那十亩地可值不少钱呢。”
红豆挑起了秀眉:“哥,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个上门女婿了?你都不是我们许家庄的人了,要我们许家庄的地做什么?怎地,你想献给你老丈人?”
“这可没这样的道理,你这是忘本!”
许家庄大多都是许氏族人,地也都是族中的,一片连着一片,乡亲们都不乐意叫外人插一脚进来。
不然,今日能拿十亩地,明天不得吞掉族人们百亩地?
许金贵当机立断,把这事就这么拍板定下来了。
“双全,你再多说一句废话,就连这房子你也拿不到!”
许双全很不甘心,本来还想找七姑来闹一闹,可七姑早躲回家里去了,气得许双全背过身恨恨地骂了几句。
“你在骂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