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芥淡淡笑道:“今日太仓促了,年节下,我一定会给爹写个牌位。”

红豆忽地想起了前世的爹娘师父,眼中微微发酸:“荆芥,你到时候也帮我写几个牌位吧,我爹娘的,还有我师父的。”

“那就索性再建个小祠堂吧,”败家子荆芥大手一挥,又要琢磨着将家里给扩建一下,“咱们地方大得很,把后面的院墙推倒了,往外扩一扩吧。”

于是,第二日,趁着农忙结束,荆芥就急火火地去找许金贵商议了,要找人来家在后院再往外扩出一进院子来。

比着正院建,也要有个东西跨院,不过这回东跨院得弄个锦鲤池的园子来,先不急着推外墙,建好了再推。

许金贵一听就高兴,这不就是找着机会叫庄子里的人挣钱?他当即就要去找人,说明日就能开工。

“叔,你先别急,”荆芥笑道,“来之前红豆跟我说,如今大家伙都闲下来了,她想请大家伙吃上三天的流水席,就定在后日开始,也算是庆贺我们乔迁新居。”

这本是两个月前就该请的,只是后来正好赶上农忙,就把这件事给搁置下来了。

吃流水席可是一件大喜事,村里人都知道红豆荆芥手头大方,去他家吃饭少不了大鱼大肉,听说了这个消息,便没有不高兴的。

吴氏和胖婶还领着四银媳妇等人要过来给红豆帮忙。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上次来帮忙,红豆荆芥还住在茅草屋中,她们想进就进来了,要么就站在茅草屋前喊一声。

如今可不行了,偌大的宅子,一扇朱红大门紧紧地关着,门前两尊石狮子,门上一块匾,写着荆宅二字。

这座宅子处处都透着气派,胖婶她们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连县城都没去过,哪里见过这样的宅子。

上回来吃酒,荆宅大门大开,胖婶等人都有些束手束脚,这次她们来,却迟迟不敢敲门。

最后还是韩彩霞来了,轻轻叩门喊老周头:“周叔,我是彩霞,来找你们大奶奶的。”

老周头听到叩门声赶紧开门,把众人往里让,又推了一把阿为,叫他去里头通风报信。

阿为小不点,跑起来跟风一般快,很快就把他娘春英给叫出来了。

春英知道这都是和红豆交好的人,忙笑着请众人进了厅堂吃茶,又打发小丫头豆荚去里头跟麦穗说一声。

跟着来的还有村里其他人家的媳妇,都是吴氏叫来帮忙的,请全村人吃三天流水席可不是个轻省的活计,自然越多人帮忙越好。

这刷锅的刷碗的,洗菜切菜烧柴火的,蒸饭煮菜端盘子的,哪一项不要人,就是那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也得村里人家凑起来。

所以吴氏才叫了一群妇人来。

这里头便有和红豆不太熟悉的,见了眼前的阵仗,就酸不溜丢地道:“到底是有钱了,这个谱儿摆的,比庙里的菩萨还要大,以前咱们喊她,她敢不答应,她婶子能捶死她,如今咱们来见她,还得三催四请的呢。”

春英赶紧解释:“这位娘子有所不知,我们大奶奶这几天害喜害得厉害,夜里也睡不好,得吃了药才能稍微睡上一两个时辰,这不,才吃了药睡下呢。”

“害喜?”

胖婶和吴氏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韩彩霞先笑道:“你们大奶奶有了身子了?多早晚的事,怎么我们没听说过?”

“就这几天,”春英喜滋滋地道,“原本是想着前几日就告诉大姑娘的,但家中的七姑婆说了,我们大奶奶的月份小,这消息得缓一缓往外说,等七姑婆拜过了白帝真君,再叫往外说呢。”

她指了指屋檐下挂的黄纸符,叫众人瞧:“喏,七姑婆昨日去庙里给我们大奶奶求的白帝真君的符,我们今儿个才敢说,要不然,我们也不敢往外说这个事。”

红豆现在是把七姑当成干娘来孝顺,春英等人也跟着喊一声七姑婆,对七姑很是敬重,村里人已经见惯不怪了。

吴氏等人都信这个,连声说这是正事,该去庙里拜拜的。

说话间,麦穗麦苗已经扶着红豆出来了。

众人一瞧,果然见红豆比前些日子清减了不少,那张原先白里透红的脸蜡黄蜡黄的,便知道红豆这几天遭罪了。

妇人们立刻就围着红豆说起来,这个劝红豆放宽心,妇人都得走这一遭,那一个给红豆支招,怎么样才能吃下饭。

和这些人聊聊天,红豆就不犯恶心了。

“我和相公商议了,是想叫了镇上的孔记饭庄来操办此事,届时得跟婶子们借一些锅碗瓢盆并桌椅,另外,还得烦劳各家各户出一些人,帮忙端菜上菜,刷碗分派。”

“大家伙放心,我们也不让大家白做,到时候来帮忙的人,每天给十文钱。”

妇人们登时就高兴起来了,有好饭菜吃,还能有钱拿,这样的好活儿上哪儿找去,于是个个便抢着报名。

红豆就把这样的事交给了胖婶和吴氏:“两位婶子帮忙掌掌眼,要年轻能干的,身手利索的,再有,我家相公说要把宅子扩建一进,还要修个园子,到时候肯定也要请人帮着来做饭的,这事也交给两位婶子了。”

胖婶和吴氏都是做过一回的了,对此事早已经是轻车熟路,当即就叫红豆放心,此事就包在她们身上。

“哟,我来晚了。”

阿为引着大腹便便的宝姐儿进了厅堂,众人的讨论声立刻便停了下来。

宝姐儿扶着大肚子,冷笑了几声:“你们说什么呢,说得这么热闹,怎么见了我来,就都不说话了?”

韩彩霞先上前扶着宝姐儿坐下:“宝姐儿,你先坐着吧,你有了身孕,怎么还一个人到处乱跑?合该好好休息才是。”

宝姐儿如今的肚子大得都没法看,像是要临盆了似的,脸上的疤痕因为胖都被撑了开来,越发显得狰狞难看。

她浑然不自知,一甩手,将韩彩霞给甩开了:“韩彩霞,听说你已经定了人家,腊月就要嫁人了?哼,也不知道你上辈子烧了什么香,竟然找了个这么好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