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多多笑完后,看向众人,正色问道:“是这条蛇吗?”

有人颔首答道:“颜色、个头都差不多,多半就是这只呢。”

陈多多点头,便看向赵云江,低声道:“赵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因她救了孟天华,赵云江在心里将她奉为神医,立刻就答应下来。

两人远离人群后,陈多多低声道:“赵大人,咬孟大人的蛇,名唤闪鳞蛇,是滇地特有的品种。”

赵云江悚然一惊:“你的意思是,今天这事儿不是意外?”

陈多多颔首:“我是这么猜测的,但不敢妄断,具体是什么情况,只能由江大人自己查一查了。”

赵云江忍不住抬头,看向一众下属。

陈多多低声道:“这件事并不难查,大人稳住心神,不必过于担忧。那蛇不会凭空出现,那人身上,定然带了工具,一搜就知道了。”

赵云江颔首,吸了一口气道:“今天确实要多谢姑娘,不是姑娘出手,救不了孟大人;不是姑娘指点迷津,我们哪里想得到,罪魁祸首竟然埋伏在身边。”

陈多多微笑道:“大人过奖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赵云江道:“于姑娘而言是举手之劳,于我们而言,姑娘是救命恩人。姑娘的诊金是多少?不能叫你白忙活。”

陈多多俏皮一笑:“之前我给人看诊,倒是得了纹银百两呢,京城的行情,我并不清楚,大人觉得给多少诊金合适?”

赵云江愣了片刻,才咬着牙道:“自然不能少于纹银百两,今天不便,等我们回去后,一定将酬劳送上。”

农务司是清寒地,一年到头,能动用的资金只有五百年左右。

但孟天华因公事被蛇咬,这笔钱自然不可能由他个人承担。

陈多多婉声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了,有钱人,诊金我随便要;有缘人,不收诊金也使得。你们为了百姓不辞劳苦,我心里是很敬佩的,能为你们做点事,我很高兴呢。”

赵云江吃惊不已,问了他们的身份姓名,又说今天不便,改日一定要以厚礼酬谢。

陈多多推辞了两句,让施慕寒找个东西,将蛇装起来,交给赵云江。

如此,事情也算尘埃落定,后续该让赵云江自己去追查了。

陈多多等人再次上了马车,赵云江一行人也要回京,便凑在一起进了城。

当晚,他们在客栈落脚。

虽然这次是为了拜访亲眷,但到底太晚了,又没有做好准备,必须要休整一下才行。

等办好入住手续,莫问便拉着陈多多,到一旁说起了话。

莫问问道:“你喂那个姓孟的吃了什么药?拿出来给我看一看。”

陈多多扑哧一笑道:“别说看了,给你尝都行。”说着便解释了一遍。

莫问颔首道:“你处理得很好,毕竟你的治疗方法太稀奇了,众人没有见过,喂药遮掩一下,对大家都好。”

陈多多又将可能有人故意放蛇,害孟天华的事情告知。

莫问沉思道:“你觉得凶手是谁?那个熊三郎上蹿下跳的,实在可恶,老夫觉得,很有可能是他做的。”

陈多多摇头道:“不太像,凶手做了这事,接下来最该做的,就是隐藏行迹,那个熊三郎太闹腾了。”

莫问盯着她,意味深长的道:“你这话也有道理,要是你所说是真,你得留意一下自己的安危。”

见陈多多一脸惊诧,莫问解释道:“按照那位赵大人的说法,你救的那个孟大人,是很有本事的,在御前都排得上号。”

“这样的人物,一般人哪敢谋杀?即便同僚嫉恨他的才能,也不可能下这样的死手,难道不怕东窗事发后,一家子被牵连吗?”

陈多多瞠目结舌:“师傅的意思是,这事儿背后牵连甚大?”

莫问点头道:“老夫是这么认为的,至于真相,等他们查清楚了再知道。”

他笑了一下,转而安抚道:“倒也不用太担心,你身边有施慕寒呢,这小子武艺超群,要是有什么事,定然能保你周全。”

陈多多想了一下道:“求人不如求己,何况,他到底是男子,不太方便,我还是自己制点毒带着吧,以防万一。”

嗯,除了制毒之外,还得弄点解毒的东西,不管是自用还是给其他人用,有备无患嘛。

莫问并不是迂腐之人,闻言笑起来道:“这主意不错,你自己安排就是了。”

吃饭的时候,莫问说起自己妹妹的近况。

莫问的妹妹莫冯氏,是二十多年前出嫁的,嫁了镇远侯府的旁支。

她那公公,是前镇远侯的庶弟。

听起来,似乎也是权贵之后,身份尊贵,但早就分家单过了,宅子在镇远侯府外街南侧。

听说,莫冯氏的公公婆婆已经过世,丈夫在兵部任职,官衔正六品,家务事由她一人掌管,在家里说一不二。

兄妹之间,已经多年没见,但莫问很惦记这个妹妹,除了特产之外,又在京城重新采购了不少东西,又让众人收拾得体面些,不要让自己的妹妹丢脸。

等都妥当后,莫问才带着他们,一起去探亲。

莫冯氏大约四十多岁,穿了一身锦衣,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身边围了几个丫鬟婆子,端的是当家主母的气派。

兄妹相见,免不了痛哭一场。

等寒暄一番,双方见了礼。

莫冯氏生了两儿一女,两个儿子都在书院念书,只有女儿冯思巧在家。

莫冯氏驯夫有方,家里并没有庶出子女。

冯思巧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芙蓉如面柳如眉,长得很漂亮,笑起来眉眼弯弯,一举一动端庄有礼。

莫问给了一个镶宝金镯子当见面礼,感慨道:“当年那么小的娃娃,如今也成大姑娘了。”

莫冯氏擦了擦泪,向莫问道:“哥哥住在客栈,根本不方便。我们家别的没有,空房子还是有几间的,不如今天就搬过来,咱们好亲近亲近。”

莫问想了一下,摇头道:“我带了这么多人,太麻烦你了,不如我在这附近租个小院,大家都方便。”

莫冯氏道:“来了家不住在家里,反而去外面租房子,街坊邻居知道了,该戳我的脊梁骨了。”

莫问还是不肯松口,笑着道:“京城我有很多年没来了,这次不是短住,是长住,大家都见见世面。”

见他这么坚持,莫冯氏只得道:“既如此,先在我这里住几天,由我来帮哥哥租院子就是了。”

两人议定了之后,莫冯氏便打发了仆妇,帮他们将东西都搬过来。

男子们都住在外院,陈多多则住进了内宅,在冯思巧隔壁的小院子里落脚。

莫冯氏很好客,打发了一个丫鬟过来,照顾陈多多。

陈多多推辞了一番,见莫冯氏不肯答应,只得领受了好意。

冯思巧并没有姊妹,见了年纪相仿的陈多多,一下子就喜欢起来。

且莫冯氏也发了话,让她招待好陈多多,冯思巧便天天往陈多多这边跑,姐姐长姐姐短十分亲热。

刚开始,大家都很拘谨,相处了几天后,慢慢就熟络了。

冯思巧请示过母亲,征得母亲的应允后,就跟陈多多约定了,第二天要一起出去逛。

当晚,陈多多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好端端走在大街上,头顶突然掉下来一个花盆,将自己砸得头破血流,倒地不起。

陈多多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不觉就醒了过来。

她调整了一下心态,摸黑换了内衣,见外面漆黑一片,合眼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却又梦见有人给她上了一壶茶,她端起来喝了,直接口吐黑血,不知死活。

那人的模样看不清,但那露出的手,还有茶壶的样式,却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