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志梅的手术正在进行。

胸腔已经打开,王冬吩咐顾磊:“胸腔已经打开,胸腔扩大器,钩子!”

护士递上钩子,顾磊用力拉,胸腔开了,顾磊看了一眼,惊叹了一声:“天呐!”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胸腔全部充满了心肌,几乎有一个面盆那么大。

王冬震惊地退了一步:“这,这……”

王冬用手碰着心脏,有点儿不知所措:“主动脉在哪儿?我找不到主动脉!”几个助理都在一边看着他。

顾磊问:“王主任,怎么办?”

王冬有些乱了,向江一丹求助:“江大夫,开体外循环吧。”

江一丹说:“你找不到主动脉,我怎么开?”

王冬说:“你别急,让我再看看。”

顾磊刚要说话,江一丹对他使了个眼色。顾磊看着王冬,心里充满了自责,这个时候他才真正体会,钟主任说不要同情心泛滥,很多老师告诉他们,不要过多地跟病人和家属建立过分亲密的关系是为什么,一旦出现后果,就算家属不闹,谁又能承受这种失败。

手术做不下去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疾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王冬慌忙跑出手术室,贺家人紧张地围在手术室外。

王冬表情很难看:“很抱歉,胸腔已经打开了,可是,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糟,整个心脏,有这么大……”说着比画着。

贺家人紧张地靠在一起。

王冬说:“我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这个手术恐怕不能往下做了。如果你们没有意见,我就把刀口缝上吧。”

贺志梅的母亲哭了起来。

王冬急忙回去。其实他比谁都想让这个手术成功,但命运如此,谁又能改变。

江一丹站在手术室门口,听到了贺家人的哭声,她眼圈也红了,她心里很清楚,这个手术是做不下去了,但她又不甘心,她趁人不注意,拿起电话,拨了个号,找丁祖望,她希望丁祖望、钟立行都过来。不管怎么说,再试一次,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也不会留下遗憾。

江一丹虽然平时挺冷漠、挺严厉,但其实心是热的。她打完电话,王冬正好进门,两人一起回到手术室。

王冬和江一丹走过来,顾磊还在查看主动脉。

王冬沮丧地说:“别看了,关腹吧,快呀!”

顾磊小心问道:“王主任,要不要,打电话叫钟主任来看看?”

王冬道:“不用了,打也没用,他说过,他以前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顾磊看看王冬,不再说话,再看江一丹,江一丹低头做事,没有表情。

顾磊伸手拿过镊子,准备缝合。

门开了,丁祖望和钟立行走了进来。

王冬看到钟立行,一怔:“钟主任!”再看到丁祖望,“丁院长,你们来得正好,看看这个人的情况吧!”

丁祖望看着王冬好一会儿,说道:“王主任,下次像这样的大手术,最好全科的人一起上,这是医院的惯例,也是对病人负责!”

王冬尴尬地点头:“是!”

钟立行换上手术服,走了进来,丁祖望也跟了进来。

钟立行看到病人的情况,也是一怔,与江一丹对视,江一丹报告着生命指征。

钟立行查看着心脏,丁祖望问:“怎么样?有希望吗?”

钟立行沉默了一下:“的确比较复杂,无法判断主动脉位置。”

王冬附和:“你看,我说吧,钟主任说过,以前这种情况他也没见过。”

钟立行仔细查看着血管,丁祖望也过来查看,两人不时轻声交流,王冬面呈不悦。

钟立行与丁祖望对视了一下,钟立行问江一丹:“江主任,循环机能同时开两个通路吧?”

江一丹怔了一下,点头。

钟立行叫王冬:“王主任!”王冬走过来。

钟立行说:“你看这个位置,整个心脏全布满了血管,但这里,和这里,这两根静脉管明显比较粗大,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用这两根静脉管做一个循环,然后再做手术。”

王冬看看钟立行,再看看血管:“这,不会太危险了吧?”

钟立行看看丁祖望:“家属在吗?去商量一下吧。”

丁祖望点头,示意王冬去沟通。

王冬跑出手术室,向家属解释着:“我们想试一试,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意见?”

贺志梅的母亲哭着问王冬:“大夫,行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王冬脸上有些不高兴:“我真的不知道,要看你们的决心了。”

贺志梅父亲走上来,扶住母亲:“孩子她娘,都到这份上了,咱们什么也别说了,就做吧,人家医院已经尽了这么大的力,咱们就做吧,好坏都是命!”

贺家人互相看看,贺志梅的母亲说:“大夫,你们做吧,我们等着!”

王冬点头,跑回手术室。

医生们围在手术台前,丁祖望信任地望着钟立行:“立行,你来吧!”

钟立行一怔。王冬也一怔。

丁祖望说:“到了这个时候,病人的安危,医院的声誉都在我们手上了,没什么可谦让的!”

钟立行看看丁祖望,急忙动手,他选中一根静脉管,稍微屏住气,伸出手:“剪刀。”

护士递上剪刀,他对着血管剪下去,王冬把止血钳伸过来,钳住了切口,江一丹急忙把循环管接过来。

钟立行又剪断另一个切口。

循环机转了起来,手术室内一片欢腾。

丁院长突然有些发晕,摸索着坐下。

钟立行无意抬头,看到了他头上冒出的汗水,愣住了。

丁祖望摸索着起身,往外走去,钟立行抬头看他,丁祖望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