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钟立行晨跑回来,刚进办公室就打了个电话让丁海到他这儿来一趟。丁海倒也听话,早早在门口等他。钟立行进门,脱下运动衣,把手里的一个纸袋子放在桌上:“啊,没什么大事,我找你,是想问问,丁院长他,平时身体怎么样?”
丁海怔了一下,随即大大咧咧地说:“啊,这事儿啊,您得问我妈,不,问沈老师,我平时不怎么回家。”
钟立行看了丁海一眼,丁海急忙说:“我父亲他身体挺好的,他年轻时也是运动员,我这好身板就是从他那儿遗传来的。”
钟立行看了他一眼,烧上咖啡:“丁海,给你个忠告。”
“您请说!”
钟立行道:“别那么玩世不恭!”
丁海愣了一下:“我,怎么了?”
“改改你那说话的腔调,那不是做医生的腔调!”
丁海低下头说:“是!”
“天底下不只你一个人父母离婚的,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子承父业。”
丁海不说话了。
钟立行把咖啡放在他面前:“喝一点赶快走吧,我没事儿了。”
丁海还是没有说话。
钟立行打开带回来的纸包,掏出两个牛角面包:“你住院医快满期了,想好了去哪儿了吗?”
“我想去泌尿外科,不知道行不行。”
“真的不想回心外?”
丁海迟疑了一下:“不想。”
“到底为什么?”
丁海说:“我爸爸就是心外的,我不想跟他一行,走出去开会,碰见的全是他认识的人,郁闷!”
钟立行一怔:“这,你也想太远了吧?你出去开过几回会,遇见什么人了?”
“就是不想。”
钟立行说:“这样吧,先不说死,我刚来的那天,武院长跟我说过,让我带几个年轻医生,其中一个就有你。”丁海看着他。
钟立行接着说道:“但是你好像并不太喜欢,我也没太要求你,但是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跟着我了。”
丁海怔怔地看着钟立行:“为什么?我真的不想当心外大夫,我不喜欢那个王冬。”
钟立行迎着丁海的目光:“因为不喜欢一个人,就放弃一个专业,是不是太幼稚了?”
丁海低头不说话。
钟立行同情地看着丁海:“丁海,能听我说几句实话吗?”他竖起一根手指,“实话,也是重话!丁海,其实,在我眼里,你是个不错的外科医生的料!你聪明,手快,思路清楚,我说你只是块料而不是好的外科医生,是因为你还没有信仰!还不够了解你自己!我知道你的家庭让你很有压力,所以你用表面上的玩世不恭来掩饰你自己的内心,而其实,你心里是要强的,你虽然表面上说不喜欢跟你父亲一行,父母管得严,但是你做梦都想得到他们的承认,我说得对不对?”
丁海看着钟立行,沉默着。
“你不用急着承认,我也没有给你贴标签的意思,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躲不是办法,回避自己更没有意义,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谁,你需要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成为这样的人,你还缺什么,然后想办法磨炼自己,想好了可以找我谈!”
丁海有所触动,若有所思地看着钟立行。
钟立行说:“回心外吧,先去CCU,你需要磨一下性子,慢慢你就会知道你真正喜欢什么。”
丁海看了钟立行好一会儿,轻声说:“行,我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