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海匆匆忙忙来请钟主任,请他无论如何去看看钱国兴,就是那个大款钱宽的父亲。换瓣手术做过了,情况没有丝毫好转。

钟立行边听边作检查,随即让丁海把钱宽请过来,他需要跟钱宽好好谈谈了。再治疗下去已经无意义,有些情况需要告知家属。一般地说,现在的医院,如果病人家属不提出中止治疗,医生一般不会给这样的建议,但钟立行有时视患者的情况会给一些这样的忠告,回国已经快一年了,他亲眼看到中国的患者对疾病的态度,不理性,胆小,不愿意讨论生死。而家属一般也都是这样的态度,似乎中止治疗就是对病人不够意思。他们的一生,大部分的钱花在了最后三年,最后的三个月,甚至最后的三天里。钟立行了解这一点,但希望适当地作一些改变,作为医生,他太了解病人,尤其是钱宽父亲这样的病人,这样的全面衰竭,对病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让病人有尊严地死,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钱宽一听到父亲的情况很不乐观,一下就哭了起来,他哭得那样伤心,钟立行劝了好一阵他才稍微平静了一下,他抽泣着:“就是说我爸的五脏六腑都坏了?”

丁海点头:“是的,这是非常复杂的多脏器功能衰竭,其肺、肝、肾和血液系统功能衰竭,并有免疫功能抑制和多种严重感染,包括白色念球菌性霉菌病。神经系统也受到了严重的损害,恢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所以,我们认为再治下去,就是无意义治疗了!”

钱宽傻傻地问:“什么意思啊?”

丁海说:“就是建议放弃治疗。”

钱宽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行,我爸还没死呢,你们这不是见死不救吗?你们还算是医生吗?”

“因为能治愈的希望几乎是没有的,所以继续治疗也是没意义的。”

“不行,我不同意!这才做完手术几天啊?你们这么快就说没得救了?我不相信,说不定再过几天我爸就缓过来了呢,再要是不治了,那手术不就白做了?”

丁海看着钟立行不说话。

钟立行走上前说:“这不能这样理解,手术是必需的,但术后没有改观……”

钱宽哭着:“丁大夫,我求求你,再治疗一段时间吧。您就辛苦辛苦,兄弟我求你了。”说着又哭起来。

丁海无奈:“这样吧,我们继续治疗一周,如果这期间心脏停搏,不进行心肺复苏。一周后如果没有任何好转迹象的话,我们就放弃治疗,你看怎么样?”

钱宽勉强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