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拿在手上,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陈曼灵身为宝岛人,对这种竖版自右向左的书写方式,也就是直书再熟悉不过,她从小学国文就是这种方式,只是八十年代后宝岛逐渐开放,和国外人员接触多了,从左至右的横书才流传开来,以至于今日的宝岛只在特定场合才能见到直书。
“这真是雨化田写的?”
陈曼灵很是惊讶,大陆从很早开始就改用横书了,看雨化田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就算学应该也没老师能教,王妍摇摇头她也不清楚,但这一定是雨化田的。
点了点头,陈曼灵将笔记本多翻几页,看到密密麻麻各种记录,惊讶之色又多几分,这上面记满各种动作、台词甚至表情的变化,在边边角角还写上心得,完全颠覆陈曼灵之前对雨化田的看法。
这小伙子比一般演员都要刻苦,根本不是随心所欲的人。
“乱动他人物品,你等好无规矩。”
雨化田沐浴很快,出来便见到两人拿着自己的笔记本指指点点,上前一把夺过,王妍有些羞愧,忙说不小心看到,陈曼灵大方表示,她之前看错雨化田了,没想到雨化田会这么努力地理解王怜花这一角色。
“只不过,你在温情方面理解还是错了,方向错了你再努力只会错的更厉害。”
“说此话欲为何事?”
“你笨呀,陈老师这是打算教你,对不对陈老师。”
王妍赶忙插话进来,陈曼灵含笑点头,冲雨化田伸手示意把笔记本给她,雨化田方才递去,同时表达态度,“温情乃致命弱点,常怀温情者难成大器。”
“可是人就有感情,有感情就会存在温情。”
“你人生中难道就没有经历过一件事,只要想起来就会让你感觉浑身温暖吗。”
“没有。”
自小入宫,与风雨飘摇中成长,见惯了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就会摔的粉身碎骨,温情?雨化田若有这东西,西厂恐怕早成东厂附属,而他也早死于万喻楼那老东西之手。
“闲话少叙,你只需告我如何表现出温情即可。”
“可你要是没有温情的心,演是很难演出来的。”
陈曼灵蹙起额头,没想到雨化田在这种地方如此偏激,肯定是童年时遇到过伤害,也造成他性格表面上十分的冷漠,看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想到这,陈曼灵便从父母、朋友、亲友等角度入手,想为雨化田找到内心中温柔的一角,但皆被雨化田否决,令得陈曼灵不免有些焦躁,不知拿雨化田如何是好。
而雨化田同样不好受,这老妪字字谈及他痛处,若父母亲友还在,他为何入宫?只因老妪真心为他着想,雨化田自不可能于她发火。
但气氛却仍是逐渐焦急,陈曼灵一直在试图从人性关怀角度让雨化田理解,可此等话语对雨化田而言,无异天书,实难明白,而眼看着两个人语气都开始着急的王妍,轻声说了句,“雨化田,要不你尝试一下把白飞飞当成钱财?”
两人齐刷刷看向她,王妍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她也是突然想到,陈曼灵立刻摇头,人和钱财怎么做对比,那不是把人贬低成物品,但雨化田点了头,“可以尝试。”
“雨化田,这不是应该有的表演心态。”
“事能成即可,何需在意方式。”
雨化田心中思量一番,钱财虽好,可终究是附属品,若将白飞飞比作地位?片刻后,雨化田重新说出那句台词,“我不想吓你,也不想害你,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姐姐!”
情深意切!对亲人的思念,被误会的难过,都在这一句话中得到体现,陈曼灵也不得不承认,仅是这一句话雨化田的文戏就过关了。
接下来只需要多打磨细节,等正式开拍就行。
“太好了。”
王妍真心为雨化田高兴,一激动抻到了脚,登时疼得俏脸发紧,再一看脚踝不知什么时候肿起一块,有成人半个拳头大小,把陈曼灵都吓到,忙说红花油起不了作用,必须赶紧送医院。
但王妍却摇着头不去,说她以前脚踝也扭伤过,一进医院就得住好些天,她刚进剧组还没和大家磨合出默契,不能这时候住院,会耽误大家磨戏的时间。
“大不了都加加班,你的脚伤不能拖,要是拖得严重了会落下残疾。”
“不会的,陈老师,我明天买点药就行。”
王妍坚决不去医院,让陈曼灵无可奈何,连忙让雨化田也劝一劝,可雨化田一开口,陈曼灵的脸就绷紧了,“她既不愿,那便留下,逼她作甚,是伤是残都是她所选。”
“你说这话太过分了。”
陈曼灵腾地站起来,气愤不已,她之前误会雨化田任意妄为,还是王妍替他说好话,还处处维护他,可王妍受伤他竟然能说出不用管王妍死活的话,实在是气人。
“我的言语有何问题?”
“我说的不是言语,是你的态度。”
陈曼灵要被他气坏了,王妍赶紧打圆场,说雨化田也没错,确确实实是她不想去医院,她这回困了想早点回去睡觉,陈曼灵瞪雨化田一眼,说明天再找他算账,搀扶起王妍便要走。
“我何时说过,你可走了?”
“你想干什么?”
雨化田伸手拦下两人,陈曼灵立时就紧张起来,来时她便有顾虑,深夜探访男人居所难免会有意外,只是刚才被雨化田刻苦的努力打动,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但现在想起来了。
她自己倒不担心,年近五十早就没什么吸引力,可王妍正值桃李年华,晴格格一角火遍大江南北,不只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鬼知道雨化田是不是动了歪心思。
“我警告你,别想做坏事,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说报警,单是让雨化田身败名裂,为万人唾弃,在影视行业被永久封杀,陈曼灵自认自己还是有这个影响力的,当下护住王妍,让雨化田让开。
“我有一偏方,可治她脚伤,今夜留于此地即可,明早便能行动。”
“若是不信,大可离开,但以她脚伤程度,恐明日连床也下不得。”
哎,什么?这小伙子不是想干禽兽事?深夜男女同处一室,这小伙子一点想法都没有?这难道是,禽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