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柳燕和刘二柱的尸体，缓缓流了出来。
雨化田拿衣服擦掉刀上的血，坐上餐桌，没事人一样地平静着脸，把饭菜吃完，将尸体拖进了厨房。
“咔，演的不错。”
这段戏结束，导演也鼓起了掌，带动着拍摄现场的一众工作人员都在拍手，刚才雨化田杀人的眼神着实把他们都吓一跳，疯狂又冷漠，现实中要是遇上，保管吓得腿都打哆嗦。
这演技堪比一线演员啊。
李启明止不住地嘴角上扬，他这是发掘了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等以后雨化田真成名演员了，新闻报道的时候肯定都要提到，第一位伯乐就是他。
想到这，李启明兴奋地亲自跑到厨房去迎接。
赵小强作为场务，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大家拍手叫好，在心里冷哼一声，“好个屁，不就是砍人嘛，谁不会啊！等会发现出事了，看你们还叫不叫好。”
李启明拉着雨化田的手出来，脸上的笑根本停不下，另一只手拍着雨化田的肩膀，忙不迭说道，“小伙子，你的演技太棒了，专业院校毕业的都没你这么好。”
“要不要签约我们剧组，以后每部戏都找你，我再帮你推荐一下，以后你说不准能当主角。”
“主角能得多少钱财？”
“这个嘛……”
李启明的脸猛地僵住，干笑了一下，他们剧组拍的不是商业片，只有单位投资，钱少，给演员的片酬自然不多，“我们给的钱确实比不上那些商业电影电视剧的，但我们机会多啊。”
“你想想，我们剧组拍的戏，能上cctv播出，全国人都能看见，你想出名还不简单，等出了名再赚钱不就行了。”
“若是签了约，你等要分几成？”
“一成都不要，赚多少都是你的。”
“此倒尚可。”
收成全是雨化田一人的，那就无妨与谁签约，只是李启明低声多说了句，“就是有一点，以后你想拍什么电影电视剧，得提前跟单位报备，有些题材不能拍。”
“毕竟咱们剧组是单位投资，怕影响不好。”
“不签。”
雨化田清冷地吐出两个字，越过李启明走了，演这一场戏耗了不少力气，他这会儿肚饥得厉害，得找赵大强拿那一百五十块钱买些饱腹的吃食。
李启明被晾在身后，脸上说不出的尴尬，追上去不是，不追也不是，至于导演和一众工作人员，听见雨化田这么不留情面的话，也都收起笑脸，由着雨化田离开。
演技再好又如何，不会做人，注定走不长远。
唯有赵小强快要笑出声了，原本还担心副导演等人会替这家伙说好话，现在好了，这家伙自己把人得罪光了，等会众人发现这家伙用的是真菜刀，还把群演砍伤，都去报警抓人的时候，看这家伙怎么办。
他真是个天才，这么好的计策，也就他能想得出来。
“李导，我刚才演的好不好？”
正当这时，柳燕从厨房里冒出头，激动地询问，让赵小强愣住了，随后刘二柱也什么事都没有地走出来，让赵小强用力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他们俩怎么会一点事情都没有。
赵小强明明看到雨化田拿刀砍下去，血都飚出来了。
“还可以，算是合格。”
李启明心不在焉地回道，依旧让柳燕高兴，在看到李启明有些发愁的脸色后，柳燕便问道，“怎么了，李导，是不是我哪儿还有能改进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一定改。”
“这个是真没有，以你的天赋能演出合格，已经不错了。”
“我在想，刚才那个叫雨化田的特约群演性格太尖锐了，如果圆滑一些，未来的路要好走很多，可惜了，就算不签约我们剧组，我也可以帮他介绍其他的剧组啊。”
“真的吗，李导，那我帮你跟他说。”
“当然是真的，怎么，你跟雨化田很熟？”
柳燕用力点头，李启明皱着的脸立马笑开了，急忙让她帮忙传话给雨化田，柳燕应下后连忙追了出去，让李启明长舒一口气。
而赵小强揉着脑袋，怎么都想不明白了，趁着剧组的众人都在收拾道具，他溜进厨房找到那把菜刀，发现刀上的血不是在刀刃，而是在刀背上。
伸手一抹，这也不是血，是番茄酱。
“你在干什么？”
突地一声喝在赵小强身后响起，赵小强一慌，菜刀掉在地上，扭头看见李启明正瞪着他，不等他说话，李启明走上来捡起菜刀，训斥道，“谁准你乱碰道具的，碰坏了以后还怎么用。”
“咦，这刀怎么开刃了，道具组，快过来。”
离开拍摄点的雨化田，随手将用完的番茄酱包丢进垃圾桶，在一开始李启明的设计中，并没有“流血”这一画面，是雨化田特意提醒的他，只有血从尸体里流出才能给人足够的冲击力。
毕竟，当初在昭狱里那些嘴硬的家伙，都是被血吓到什么都肯说。
至于砍人的时候，瞬间将刀刃转为刀背，实在是武学里最简单不过的手法了，连这点都做不到，雨化田当初有什么资格做督公。
唯一让雨化田留心的，便是谁将道具换成了真菜刀？
无论那人是有意还是无心，都在实际上给雨化田带来了麻烦，应该处理一下。
找到赵大强，得了那一百五十块钱，雨化田随处找了个地方解决腹饥问题，此时不过晌午，昨晚柳燕带他去的小吃街还未开始，炒饭自然没有，雨化田只得随便应付几口，待夜幕降临再饱食一顿。
吃过后，雨化田便回了剧组，欲找到替换道具之人，可刚回便和柳燕碰了个撞面，一见到她，雨化田眉头自然皱起，想起之前因赶工拍戏，还未对她说的冷言，便要这时说出口。
可柳燕激动地先开了口，“雨化田，我可算找到你了，李导说给你介绍其他剧组，你快跟我去找李导。”
“不必。”
“他剧组虽好，但实为牢笼，不是长久之计，倒是你，日后不要再与我……”
话说到一半，前面突然喧闹了起来，伴随着打砸的嘈杂声，雨化田和柳燕都扭头看了过去，发现赵小强叫了几个人，把剧组的一些道具给砸了，李启明和工作人员们满脸怒容，可看着赵小强等人手里的钢管，又不敢作声。
“老子就是把道具换了，你们想怎么着？”
“你们以后还想不想在横店拍戏了，信不信惹急老子，老子把你们剧组整个地给砸了。”
身为横店这片地方的地头蛇，除了其他更厉害的地头蛇，赵小强还没怕过谁，一个剧组而已，有点名气又怎么样，又不是本地的，他砸了就砸了，这帮剧组的人要是敢还手，他天天来砸。
“赵小强，你就是个场务，谁给你撑腰，让你这么嚣张的？”
“你知不知道随意把道具换成真的，会出多大的事故，你不光不知道错，还在剧组里打砸闹事，报警，我现在就报警，把你抓进去。”
李启明被气得连着喘粗气，拿出诺基亚就要拨号，赵小强压根不在乎，“报，随便你报，顶多让我蹲几天，等我出来，你们剧组要是能在横店这块地方拍一个戏，我赵小强的名倒着写。”
打砸剧组财物，顶破天了就是个寻衅滋事，赵小强因为这事儿进去过好几次，跟回家一样，哪里会在乎一点，反倒是导演怕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压下了李启明。
“赵小兄弟，今天的事就当个误会，我替李副导演给你道个歉，这事就过去吧。”
“过去？你想的美，我今儿个就是要看看，你们剧组能拿我怎么滴。”
赵小强踹翻一张桌子，倒了满地的道具，让导演等人气得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更何况他们，真把事情闹起来，大不了他们受单位的处分，就不信还让一个地头蛇给吓住了。
导演使个眼色，让李启明把剧组里身强力壮的叫过来，大不了就动手了。
不过就在这时，一只解放鞋突然踩在赵小强脸上，将他狠狠地踩下去，脸贴到了地面上，顿时疼得赵小强龇牙咧嘴，嗷嗷叫着是谁，雨化田蹲下了身子，森冷的眼神让他浑身一抖，本能地闭上了嘴。
“是你换了道具。”
“真是麻烦，你是自尽，还是让我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