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紧紧攥住被子的手,突地脱力,心里空落落的,带着些许茫然。
墨璟晔清亮的眸光,落在她不见血色的小脸上,继续说:“就当小叶子还了姐姐这些日子照顾的恩情。”
云裳默默地听着,泪水却在不经意间滑落。
她想起了那些无法挽留的日子,想起了云成离去的那一刻,那种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仿佛要将她淹没。她的心中充满了悲伤和不舍,却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墨璟晔童真的眼眸弥漫上淡淡的水雾,可嘴角依然倔强地上翘。
拿过伤药瓶子,打开后淡淡的药香弥散满室。
云裳额头的伤口几经周折,终是结痂,墨璟晔轻轻用指腹挑了药膏,再覆在伤口上,刺痛感随即而来,云裳止不住的皱眉闭上了眼。
墨璟晔深知自己的手劲儿素来不轻,所以他刻意地放慢了每一个动作,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力度。这辈子,他从未如此轻软温柔地对待过任何人,但在这时刻,他破例了。
原来,她额前的红妆并非点染而成,而是天生的胎痣,指腹轻触竟是微微凸起的。
这倒好,此后分开想要找寻起来,也容易的很。
卧室内,一片静谧深沉,隐约夹杂着淡淡的药香,悄悄地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这香气与室内的静谧交织在一起,竟然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暧昧之感,让人心生遐想。
她静静躺在那儿,微闭着双眸,敛住眼中的情绪。高耸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粉嫩脖颈上清晰的血脉,随着他的呼吸一煽一合。
本应是世间最寻常不过的景致,可落在墨璟晔的眼中,却仿佛成了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那双眼眸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墨璟晔的目光逐渐炽热,呼吸也不由得粗乱起来。沾着药膏的指腹一点一点向下,划过紧蹙的眉心,划过挺直的鼻骨,划过甜美的人中线……
一直触碰到那微微颤抖的浅薄唇瓣,稍稍开启的红润泛着甜美的光泽,让他忍不住想要尝尝那里是不是如想象中的甘美。
心中的欲望如同野火般燃烧,却又被他小心翼翼地压制着,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
她是那画卷中被供养的仙子,是端庄不可亵玩的存在,她善良,温柔,美好,值得被众生仰视。
不是他这等满手鲜血,杀人无数的人可以触碰的。
可他,还是情难自禁地揉上她的唇瓣。
贪恋,带着霸道,粗粝的指腹恨不能替代他的唇舌,一品那人间佳品。
察觉异样的云裳突地睁眼,只一眼便发觉了小叶子神色不对,扭头躲开他的触碰,面红心跳。
“那里没有受伤,你……不用上药。”
墨璟晔沉浸在情欲里堪堪回神,眼色重新恢复清明澄澈。收回手来,暗暗蜷在衣袖里,想把属于她的味道和触感保留得更久一点。
“药上好了,你,你出去吧。”云裳把头扭向里边,不忍心看他,更多的是不知道如何掩饰心底涌现出的那股,异样的悸动。
“好。”墨璟晔深深地看她背影良久,默默退出房去。
墨璟晔失落地从她卧房出来,虽短短几步的路,心头却是百转千回。
如今他的伤势已经大好,本想在此地养伤期间躲避有可能随之而来的追杀,以及等待自己亲信的支援。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追兵没有,亲信也没找到此处。
今天白虎营的人来征农夫,按说此等决策是需要他这一军主帅定夺的。
就算他不在,那也应该有军师,也就是他的老师周佑的官印手告才对。
可是今天那帮人,明显拿不出来。
还有,霍息烽月余前便行踪诡异,总是打着带兵操练的由头,带领新征的卒子往‘不游山’里钻。
加之他私服返京遇刺……
所有的线索联系在一起,他再也无法安心地等下去了。
敛着眉心,暗自思量的墨璟晔刚走出卧房,就看见孟大郎伸长了脖子,正往她的房间看。
见墨璟晔走出来,脖子都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他的森冷眼色给盯在了原地。
刚刚墨璟晔说带云裳走,并非心血**。
这样一个对她非打即骂的丈夫,还不如没有的好。
但是他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私自回京本就是死罪。更何况不知道在看不见的地方,有多少想要他性命的杀手在等着。
带着她在身边,只会带给她更多的危险。
许是墨璟晔眼中的杀意太浓,孟大郎冷不丁打了个寒战,瑟缩地缩了肩膀,向院外走。
“站住。”墨璟晔突然叫住他,孟大郎要不是被他揍得腿瘸,恐怕已经夺门而逃了。
孟大郎本能的眼中露怯,墨璟晔多瞧他一眼都嫌弃,拎着他的脖领子,向小厨房走去。
“别,别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看见。大爷您要是喜欢,我这就告诉我那婆娘,让她好好服侍你。她会听话的,您放心。”孟大郎被打怕了,腿脚发软地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脚求饶。
虽然不能确定这个装傻的乞丐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他那一顿揍是真难捱。
尤其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意,还有看着自己跟看着一只蝼蚁一般的眼神。
他是真的怕了。
看着孟大郎那窝囊的样子,墨璟晔更为云裳不值。
微微蹙眉,淡声道:“你说什么?”
孟大郎还以为自己的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赶紧又说:
“我是说大人您要是喜欢,我这就亲自去跟云裳说,让她以后跟了您,好好地服侍您。您就住在我家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我是真心的。只要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放过我一家性命,什么都好说。”
墨璟晔听了不由冷笑,睨视着这个混账东西,提醒道:
“那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竟然想让你的妻子服侍别的男人。孟大郎,你也算是个男人!”
孟大郎哆嗦着嘴唇,面色涨红,盯着这个他看不懂,却掌握着他们一家生杀大权的男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能被大人您看上,是云裳的福气。再说,她是我家的媳妇,牺牲她一个能保我跟老母亲平安,也,也算不亏。”
孟大郎在墨璟晔摄人的威势下,语无伦次。
墨璟晔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切齿忍耐,冷声又道
:“她的肚子里可还怀着你的种,你就这么糟践她?”
墨璟晔的指骨咯吱作响,孟大郎吓得浑身瘫软,要不是被他提着,恐怕早就软在地上成一堆烂泥了。
“大人您要是不嫌弃,那孩子生下来,叫您父亲,小的也没有意见。要是您觉得那孩子碍眼,我这就想办法让她把胎堕了,把她养好好的送到您面前。”
墨璟晔忍无可忍,一拳狠狠砸在孟大郎的脸上,顿时鼻骨断裂,血流不止。
身子也如同破布袋子,撞向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