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后,乞云罗出发之前,来看丘玉。丘玉问:“准备好了?”乞云罗说:“我还是有些忐忑,真想让先生跟我一起去。”丘玉笑着说:“人家在信里特意嘱咐,让姑娘一人前去。你带着我们去了,摆明了是信不过人家。人家还怎么跟你说话呀?”乞云罗当然明白:“我就是随便说说,习惯了有先生在身边。若离,好好照顾先生。我走了。”若离点头。

乞云罗走了。若离问:“先生,咱们今天干啥?”丘玉说:“你去备车,跟我出去一趟。”

乞云罗的脚已无大碍,但是仍然不能走太快。出城二三里,果然看到一片竹林。

一个老妇正在喂鸡。另有四五只鸡在竹林内外漫走寻食。看到有人走近,老妇停下来打量了几眼:“好俊的姑娘。”乞云罗上前问道:“老人家,这周围还有别的竹林吗?”老妇说:“附近就只有这一片竹林。姑娘是来看景还是找人啊?”“我来找人。”“姑娘从哪来?在这有亲戚?”

乞云罗没敢贸然回答:“请问您是?”“我是替人看竹林子的。那间茅舍就是老婆子住处。姑娘要不要进去坐坐?你到这附近找人,找我打听就对了。”“不用了,谢谢老人家。请问这竹林是谁家的?”“这是城里鱼府的产业。鱼公子最喜欢竹子、花花草草,是个雅致人。”

乞云罗问:“鱼公子来了吗?”“哎哟,我可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乞云罗不禁一愣。老妇说:“鱼公子那么忙,找他办事的人可多了。偶尔来这清静一下,在草庐里坐会就走了,也不是每次都跟我打招呼。”乞云罗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吗?”“进去看看可以,不要动草庐里的东西,看完了赶紧出来。你要找谁,我带你去。”“多谢老人家。”

乞云罗走进竹林。中间有条石子小路。沿着小路往前走,转了两个弯,果然看到一座草庐。乞云罗心中欢喜,马上加快脚步。

草庐外面挂着竹帘,隐约看到里面好像有人。乞云罗走到近前,高声问道:“请问无终才子鱼先生在吗?”

里面出来一个童子:“姑娘从哪来?找我家先生何事?”“我叫乞云罗,是鲁山派的,专程来拜访无终才子。鱼先生昨日已经答应相见。”乞云罗说着,把手里的书信递过去。童子接过信去看了看:“你等一下。”说完,转身进去了。

乞云罗四下望了望,发现这里果然幽静。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可惜竹帘太厚,只能勉强看个轮廓。一个人端坐在里面,正在与童子小声说话。乞云罗知道,那个应该就是无终才子。

很快,童子走出来:“姑娘,我家先生已经答应帮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乞云罗问:“我能否当面向鱼先生请教?”童子说:“我家先生素来不见女客,还请姑娘见谅。想问什么,就在这说吧。”乞云罗稍稍迟疑了一下,小声问:“我在这说话,鱼先生能听到吗?”“可以。您可以站到台阶上面。我会替先生传话。”童子说完,又转身进去了。

乞云罗站上台阶:“家父原是鲁山派掌门,四年前忽然得了重病。师兄弟轮流在床前伺候,那一日轮到我二师兄韩北风。我在厨房煎好了药,端着给我爹送去。在外面就听到屋里有人打斗,接着又听到后窗破碎的声音。进去一看,大师兄沙明普和五师弟邵泉正在床前哭喊。邵泉说,二师兄害死我爹,从后窗逃走了。后来我三师兄丁右平和四师弟林少钦也来了。问起事情经过,大师兄说,他和邵泉赶到的时候,二师兄正在对我爹下手。他们上前阻止,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坐在里面的鱼秋白跟童子说了句什么。童子问:“后来呢?”

乞云罗说:“后来我大师兄接任掌门,派人四处寻找二师兄下落。这些年一直没有二师兄消息。直到上个月,他忽然出现,约我到爹爹坟前见面。我正要问话,丁师兄和邵泉来了,他又匆忙离去。后来有人利用我,引二师兄现身。二师兄被抓之后,什么都不肯说,只让我带着玉牌来找先生。云罗恳请先生,帮忙查清当年真相。”

鱼秋白又跟童子说了什么。童子说:“先生希望了解,韩北风这次出现的所有细节。请姑娘仔细回忆,详加说明。”乞云罗把最近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鱼秋白听完,稍做思考,拿起笔,写下一张字条,叫童子送出来。

乞云罗接过字条。上面写的是:“远离沙明普,救出韩北风。谨慎求自保,周旋靠林丁。”

乞云罗不解地看着童子。童子道:“先生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请姑娘回去自行领悟吧。”乞云罗问:“我能否见见鱼先生?当面道谢。”“不行,我们这里有规矩。姑娘请回吧。”乞云罗只得隔着帘子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多谢鱼先生指点!云罗告辞了!”童子看着她走远,才转身回去。

乞云罗走出竹林。老妇坐在茅舍外面的矮凳上做着活计,看到乞云罗出来,招呼道:“姑娘,过来坐会?”乞云罗稍稍犹豫了一下,迈步走过去。

老妇起身让她坐。乞云罗说:“不用了,还是您坐吧。刚才听您说到鱼公子,我觉得很好奇。鱼公子长什么样?”老妇说:“我上一次见他也有七八年了。那时候他二十出头,长得白白净净的,人也斯文,说话又和气。算得上万里挑一的好人。怎么着,姑娘对他有意思?”

乞云罗忙说:“我只是随便问问。您忙吧,我走了。”“别走啊,姑娘!再聊会!你要是真有心思,改天我见到他,帮你问问,看看他成亲没有。哎,姑娘,你叫什么呀?家住在哪啊?”乞云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