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北风说：“当年师父得了重病，咱们几个轮流伺候。那天轮到我守夜……”接着便说起了那一晚发生的事情。

——韩北风守在师父床前。乞明堂慢慢睁开眼，看了看他，无力地说道：“北风，我怕是不行了。趁着还清醒，有几句话要嘱咐你。”韩北风说：“师父请讲，徒儿听着呢。”乞明堂正要说话，邵泉忽然推门进来。乞明堂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邵泉上前说道：“云罗师姐把药熬好了，让我端过来。”韩北风扶起师父，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喂他服下。邵泉在旁边默默盯着，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韩北风把空碗交给他，扶师父慢慢躺下。邵泉端着空碗出去了。

韩北风问：“师父，感觉怎么样？”乞明堂忽然身子一动，想要起来。韩北风惊愕道：“师父，您怎么了？”乞明堂指着门口：“他……他们……有毒！”韩北风大惊，想去叫大夫。沙明普和邵泉闯进来：“韩北风，你竟敢给师父下毒！”韩北风说：“我没有！刚才是……”沙明普说：“谅你也不会承认！邵师弟，先把他拿下！”

邵泉不由分说，持剑便砍。韩北风急忙闪躲。邵泉连出四五剑，未能伤到韩北风。乞明堂抬手道：“住手！住手！”邵泉根本不理，继续纠缠。韩北风虽然赤手，毕竟武功要比邵泉高出许多。沙明普看了一会，持剑加入进去。

韩北风接连受伤，越来越别动。乞明堂焦急道：“北风，你快走！快走！”

韩北风虚晃一招，逼退邵泉，趁机撞破后窗，窜了出去。——

韩北风说：“当时我有口难辩，又怕连累师父，只能先行离去，想着以后再找机会解释。可谁知道……”说到这里，韩北风喉头哽住。

林少钦说：“当晚师父就过世了。大师兄和邵泉说，是你害死了师父。”韩北风闭目流泪，睁眼说道：“得知师父去世，我哭了好几天。知道回去也很难说清楚，只能躲在暗处，看着你们安葬了师父，偶尔偷偷去坟前祭拜。”

乞云罗流了会眼泪，开口说道：“那晚我确实在煎药，根本没见过邵泉。显然他在说谎！”林少钦：“这么说，是邵泉下毒谋害师父？”乞云罗说：“除了他，还能有谁？”韩北风轻轻摇头。乞云罗和林少钦都是一愣：“不是他？”

韩北风说：“师父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忽然病倒呢？我怀疑这件事绝非偶然，于是开始暗中调查，果然发现，师父的饮食早就被人下了毒，只不过药性不猛，看起来就像病了一样。”乞云罗说：“爹爹病了以后，大师兄马上请了大夫。如果被人下毒，大夫怎么会看不出来？”

韩北风说：“这一点开始我也想不通，就想去找那个大夫问问。谁承想那个大夫竟然死了，就在师父下葬那天。听说药铺突然失火，坐堂大夫连同里面的伙计全都烧死了。我越发怀疑，于是继续追查，终于在乡下找到一个幸存的伙计，从他嘴里问出实情。那个大夫受了沙明普指使，给师父说的病情、开的方子都是假的！”“大师兄？”林少钦惊愕得不知说什么。

乞云罗愤然道：“我爹一向对他不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韩北风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掌门之位。大师兄入门最早，师父原本对他寄予厚望，也想过将来把掌门之位传给他。”林少钦说：“那他耐心等着就是了。为了早几年当上掌门，就敢欺师灭祖？”

韩北风说：“他倒不是因为心急，而是发现师父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乞云罗和林少钦听了都不禁一愣。韩北风说：“师父去北边办事回来，途经一个地方叫万柳庄园，无意中发现人们描述的庄园主人很像沙明普，而且他的名字叫蒲莽山，与沙明普倒过来念也很像。”乞云罗说：“崂山派的人认得他，说他曾是崂山弟子，原来就叫蒲莽山。”

韩北风说：“那就没错了。师父怀疑他在外面敛财、养女人，于是暗中留意观察，竟然有了更大的发现。大师兄的长相和口音，让师父想起了当年的黄河大盗，怀疑他是蒲满江的后人。”“黄河大盗蒲满江？”乞云罗和林少钦听了都不禁惊愕。

韩北风说：“因为当时没有证据，师父也不便找他质问，只是跟我暗中提过，让我留意大师兄的一举一动。可能那时沙明普已经有所察觉，起了歪心。师父很快病倒了。大师兄亲自请大夫，安排师兄弟轮流伺候。师父的病却越来越重，已经有不好的预感，私下跟我说了好多事，希望我接任掌门，把鲁山派继续发扬光大。我那时根本没心思想别的，只盼着师父尽快好起来。哪知道……”说到这里，又有些哽咽。

乞云罗流泪道：“二师兄，你受委屈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韩北风说：“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你，所以才约你到师父坟前见面。没想到落入圈套，有口难辩。”乞云罗说：“当时我和少钦都在，还有丁师兄，你为什么不当众说出来？”

韩北风苦笑道：“我身上背着谋害师父的嫌疑，罪名已久。说了大家也未必相信，只会认为我是在狡辩，当时多说无益。”乞云罗说：“你知道我可能会信啊，不然怎么会来找我？”韩北风说：“我知道你会相信，所以就更不能说了。”乞云罗说：“为什么？”

韩北风说：“我原打算偷偷回来，悄悄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然后再联络少钦、右平，等一切准备就绪，再去找沙明普讨说法。没想到提前惊动了他，情况跟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了。”乞云罗说：“当时我们三个都在，你把真相说出来，一样可以逼他就范。”林少钦也说：“就是啊。”

韩北风说：“你们注意到没有，每次我要说出真相的时候，大师兄就会站到云罗身边。他是在威胁我。”乞云罗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第一次在坟前，韩北风正要开口。沙明普持剑赶到，就站在乞云罗身后。第二次在大厅，沙明普让乞云罗坐在他那，他在旁边贴身站着。

乞云罗说：“你的意思是，大师兄要拿我当人质？一旦你说出真相，他便会对我下手？”韩北风点头。林少钦捏紧拳头，愤恨说道：“我当时怎么没有看出来，竟让他能够得逞！”

乞云罗说：“后来我去柴房看你，大师兄当时不在，你为什么还不肯说？”韩北风道：“他事先威胁过我，如果让你知道了真相，他就先杀你灭口。他再怎么折磨我，哪怕是丢了性命我都不怕。事关师妹的安危，无论如何我不能冒险。你可是师父的唯一骨血。”

乞云罗心中感动：“所以你让我去找无终才子，并不是因为他知道真相，而是想让我离开，其实是为了保护我对不对？”韩北风轻轻点头。

林少钦越想越恨：“沙明普欺师灭祖，如此卑鄙！我回去马上联络丁师兄，一起拿他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