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徐安便转身要走下塔楼。

但刚走两步,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蓦然回身浅笑道:“对了。二小姐如今也算是得以恢复身份,只待户部文书一下,你与曹怀兴之间的关系解除后,便是自由身。却不知...可有心仪之人?”

如此突兀一问,令李琪颇感意外,不禁心头一颤,心中暗道:他问这个干嘛?该不会是...

二小姐不觉有些面红起来,口中却故作淡然道:“家中冤情刚复,李琪不作儿女私情之想。”

“那便是没有了?那本官倒是想为你说媒,你觉得我家周师弟如何?他也算是一表人才啊,其个性耿直,与二小姐聪慧圆滑之性...乃为互补。可愿考虑一下?”

“周泉?”

李琪眉头大皱,脸上莫名其妙现出了一抹近乎失望的微妙神色。

顿了顿后,才道:“徐大人,怎么突然有此兴趣,关心起我的婚事来了?但我已说过,暂不作儿女私情之想。”

徐安呵呵一笑:“好吧,暂时不想,也就是并不排斥咯。待我有机会,撮合你们一下。你若能与周师弟喜结连理,咱也算亲上加亲,不止于伙伴关系了呀。你虽比周师弟大上几岁,但无伤大雅。女大三,抱金砖嘛。周师弟直接少奋斗三十年,他定会愿意。”

说着,也不等李琪回应,便快步离去。

李琪显然并非一般女子,她身出官宦世家,本就精明得体。

家道中落后,在孙鹤等人的照拂下暗中掌管梨园,将梨园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一举成为城中久负盛名的销金地。

可见,背后是有些手段的。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其营商天赋并不亚于苏清影,若能将之绑牢在身边,日后定会大有裨益。

而绑牢一个人的手法,除了名利之外,尚有“人情”可选。

要是能成功撮合她与周泉,二人关系更近一层,便是美事一桩。

一开始,徐安说媒的对象并非周泉,而是杨宣。

只不过杨宣终究是皇帝的人,在还未彻底“养熟”,其态度仍未明朗之前,还是莫要染指。

最终,便选了周衙内作为代替。

李琪若成了徐安的“弟妹”,也就相当于整个李氏也都站在了他这边。

李氏家族庞大,若非受十余年前的通敌案牵连,如今李氏之威并不亚于骆家。

眼下得以平反,日后恢复荣耀也是迟早之事。

既是要培植自己的亲信势力,就得见之即收,不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资源。

离开坊市后。

徐安并不着急,没有坐马车,想沿途观察一下新法令颁布后各方的反应情况,更深入地去了解民情。

便步行慢慢悠悠地走回台府,身后只跟了两名府卫。

来到南城一处相对僻静的街道时。

徐安止身,摆手摒退了两名府卫,背负双手,高声道:“出来吧!跟了这么久,不腻吗?”

他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看向身后。

话声刚落。

就见庞奇从一家店铺的拐角处走了出来,略显尴尬道:“大人...”

只说了两个字,便如同语塞,再不接话。

他此时身穿常服,脸上蒙着一块面巾,眼角有些淤伤,竟像刚被人打过一样。

但徐安仍是从其声音与体态,看出了他的身份,不免讶然道:“嗯?好歹你是个大理寺丞,怎么好像刚刚被人打了一样?敢动大理寺的人并不多,是谁?”

听此。

庞奇更显尴尬,口中支支吾吾,却道:“没谁...是下官查案,被人击伤的,无关其他人等。大人不必深究...”

徐安目光一冷,显然不会轻信这样的说辞,但见庞奇隐瞒,索性也不作强求,道:“是吗?既是如此,那你跟着本官作甚?继续查你的案去吧,别再跟着我。”

话刚说完,庞奇尚未回应,另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也正是这时,徐安才恍然发觉,周围的路人越来越少,如同当初幽灵卫出现时一样。

“他是我打的!怎么?你想替他出头?”

话说之间,左右两队士兵迅速奔来,不仅将街道首尾拦住,也顺势守在两旁的商铺前,与店内围观之人隔开。

这两队士兵,既非皇城司之人,也不是三司侍卫,观其胸前铠甲的徽记...竟是出自陇西军。

而在京都之中,唯有一个地方有陇西军将士存在,那便是宣威侯府。

陇西军现任主将唐敖逗留京都,他府中便有近两百亲卫。

徐安抬首望去,却见唐慕清正提着佩刀走来,一脸怒色的样子。

目光牢牢锁定在徐安身上,似要对他生吞活剥之色。

令徐安不禁一怔,道:“唐中丞,是你打了他?为何?”

唐慕清边走来,边冷声怒道:“你还在装蒜?你做了什么,不知道吗?本官现在恨不得生吃了你,而这厮不识抬举,竟数次拦我杀你,活该被打!要不是念及与之同僚一场,本官定将之与你一道剁成肉酱!”

徐安大为不解,眉头更深,这丫头什么意思?

听她那语气,怎么好像被我挖了祖坟一样?

可最近我一直忙着组建商会和新法令颁布之事,她受命皇帝,也在协同大理寺追查七大皇子遇刺一案。

咱俩已有两月未见,怎么一见就喊打喊杀?

心中疑惑着,徐安倒也不紧张,趁着唐慕清还未走到近前。

扭头向庞奇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她为何要杀我,又为何要打你?”

庞奇迟疑了几秒,见唐慕清都来了,也不作隐瞒,直言道:“大人忘了?公主招亲会前,你为了不上擂台,不是强吻了唐中丞吗?那时候,她便已怒火中烧,若非怕误了公主之事惹来责罚,怕是早就对你动手。”

“如今七大皇子遇刺,导致公主的招亲会延后,唐中丞这不有空闲来找你麻烦了吗?”

徐安这才恍然大悟,惊道:“原来如此,可她也应该直接来找我,打你作甚?”

庞奇苦笑道:“确实应该直接去找你...但你我毕竟兄弟一场,即便大人已对我心有芥蒂,我也不可袖手旁观,便私下阻拦了一下。”

“所以,你被打成了猪头?”

“是...”

“我去。我还以为什么大事,不就是亲了一下吗?她用得着喊打喊杀,甚至连陇西军亲卫都带来?”

“大人是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你当时动手之时,旁边可是有两个台府的吏员在...下官深知内情,自然不敢乱嚼舌根。但外人看了去,背后难免议论。众口悠悠,人言可畏。一开始传出去,都说是你...色胆包天,连唐中丞都敢轻薄。但久而久之,传的人多了之后,就...”

“就什么?”

“就变成了...唐中丞春心**漾,仰慕你已久,爱而不得。为了与苏家小姐争夺你,在台府书房主动献吻,与你激吻半个时辰,还恋恋不舍。唐中丞素重清誉,哪里忍得住这样的舆论?这不是要当着满城百姓的面收拾你...以破谣言吗?而下官斗胆,替你挡了几次,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徐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我草,这谣言也太能掰了吧?激吻半个时辰,本官的嘴皮子不得被她磨破?”

庞奇仍旧苦笑,“谁说不是呢?眼下,整个台府都在传你俩的绯闻,唐中丞不想杀你才怪...”

这话还没说完。

唐慕清已然走到了近前,提刀刺来:“无耻**贼,毁我清誉。拿命来!”

徐sir瞳孔暴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