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应雄走后。

餐厅中就只剩下徐安和苏志二人。

徐安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神色,将周百威给的那幅字画收起后看向苏志,刚要说话。

这时候,去而复返的苏喆在门口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他。

“七喜,来,我带你四处逛逛。你对这间老宅没什么印象吧?你刚回来,陛下事忙,不愿见你。正好可以偷闲两日,好好在家陪陪影儿。”

苏喆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外笑道。

徐安眉头一皱,走过去道:“岳丈知道陛下不愿见我?我倒是想清闲几天,但是...”

他话没说完,苏喆就打断道:“但是什么?你从大燕刚回来,首要任务便是留在家中,等待陛下的召见,有何事要忙?再说了,你就是要忙,也不能忽略了家里的事儿。估计这几天陛下都没空上朝,更没时间私下见你,你好好留在家,哪儿都别去。”

“吴相三天会摆寿宴,再大的事等过了这茬再说。”

他不容辩驳的神色,严肃看着徐安。

话语间,似乎有意拖住他的样子。

徐安想了想,当务之急是要入宫见见张茹惠,确认那位苗疆大人物的身份。

经过那位大人物之口,或许就能知道守龙军授意严如晖绑架欧阳晋三人背后的用意。

但事实上,此时再次入宫却也并非最佳时机。

且先不说没有皇帝的旨意,能不能顺利进入冷宫,即便能进入后宫,想见张茹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者,张茹惠被困二十年,心性已产生了极大的变化,是否愿意透露隐秘也是未知之数。

最极好的方式,便是等庞奇从幽州回来,带回张氏本家的消息。

心中有些底儿后,再入宫见张茹惠是为最佳。

否则,纵然张茹惠愿意说,徐安也难以辨认她是否有刻意隐瞒,或者说谎的地方。

夜叉追查张贵妃的底细,也需要三天左右。

此番,苏喆又有意无意提起三天后吴应雄的寿宴,俨然是不想让他“脱身”的意思。

无形之间,这几人似乎都在刻意地拖着他。

吴应雄摆出自己寿宴,夜叉说三天后才能摸清张贵妃的底细,就连苏喆也以家中琐事来绑住他。

这背后是何用意?

难道他们都不想让徐安追查出那位大人物的身份?

那位大人物与这几人都深有关联?

不过,严格说来,这几人也不是完全不让他查,只是想拖住他三天。

苏喆如是,吴应雄如是,夜叉如是。

此时想起来,徐安并不认为那位张贵妃有何特殊之处,竟让堂堂的幽灵卫指挥使用三天才能摸到她的底细。

不出意外的话,夜叉口中的“三天”,其实也是一种变相对徐安的拖延。

思虑至此,徐安倒也不再坚持,既然这几人想让他消停几天,那就如他们所愿。

一来,可以等等庞奇的消息。二来,昨夜未眠,他倒也深感乏累,恰好好好休息一番。

便也没有拒绝,笑道:“那好吧!岳丈大人请!”

随后,准翁婿二人便开始在徐氏老宅中闲逛起来。

入夜后,皇宫。

北宫的一处两层塔楼上。

萧无忌背负双手,俯视着身下的宫城夜景若有所思,目光深沉。

身后的杨昭持金刀站在一侧,宛如雕塑。

“杨爱卿,你是何时跟在朕身边担任禁卫统领之职的?朕老了,有些健忘了。”

他蓦然笑叹道,眼中竟泛起一丝自嘲之色。

杨昭闻声,朝他的背影看去一眼,回道:“回陛下,至今已有二十载。”

萧无忌“哦”了一声,稍稍侧头道:“哦?那便是与她...”

他没有把话说完,就自己顿住,只因眼角余光见到一个身披黑袍之人正在缓步走来。

禁卫见状,非但没有阻拦,反而是躬身让开了一条道。

杨昭更是识趣地弯了弯腰,“人来了,微臣告退。”

却是有让萧无忌与之独处的意思。

而看那黑袍人的身形,竟像是名女子。

来到萧无忌身后,也不见行礼,就这么站着,像是在等对方先说话。

萧无忌回身,目光落在那人脸上,道:“来了。没想到啊...你我见面,竟得用这样的方式。”

黑袍人道:“是我的错!陛下若想取我性命,现在就可以动手。”

说着,她竟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伸向萧无忌。

要知道的一点是,宫中严禁私藏兵器,此女子竟可袖中藏刀,且敢在皇帝面前取出,怕也是身份不凡。

萧无忌却没有接过,自顾轻笑了一声:“朕从不怀疑你的决心,也自知你不怕死。但若想让你死,早在十几年前,你就已经魂断刀下。”

闻言。

黑袍人一惊,身躯一颤道:“你...陛下十几年前就知道此事?但你为什么...”

她生生愣住。

“朕为什么会留你们到今时今日,对吗?你说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念及我们之间的情谊。”

“没错。这世上除了有情谊二字,能让人做出有违本心的抉择之外,更有利益!”

“陛下想让我怎么做?”

“替朕去办两件事。”

萧无忌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扭头朝杨昭叫道:“把东西拿来。”

不远处的杨昭应是,从袖口中取出一份卷宗,双手托举着来到黑袍女子面前。

黑袍女子便没有贸然接过,只是淡然开口:“圣旨?”

说完话,这才伸手去拿。

杨宣却后退了一步,盯了她一眼,并摇了摇头。

示下之意,却在暗指萧无忌让她拿,她才能拿!

萧无忌冷笑:“不必着急!这份圣旨不是为你准备的,但却能让你满意。你若想它公昭天下,就让...那个人先给朕想要的东西!你是有办法让他来的,对不对?此为一事。”

“第二,我要你亲自介入,助朕快速扮成第一件事。”

他说得极为隐晦,似乎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得懂。

黑袍人脸色一变之间,迟疑道:“如果...我不愿呢?”

萧无忌笑容一收,漠然道:“明知故问!朕不是在你交易,更不是在和你商量!”

“可是这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

“但那也不是朕应该去体谅你的事情,朕要的只是结果!总之,三天内给我答案。迟则,我们之间就真的没有情谊了。”

他说完,也不多作犹豫,迈步走下了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