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轻叹一声,道:“很简单!因为二殿下与骆家都有构陷李放的动机!”

“骆英身为骆家长子,被寄以厚望。哪曾想,因为当年李放的那场战败,而导致他患上了伤病,久治不愈,再难重现风采。骆家因此记恨,私下对李放产生愤恨,因此构陷,这并不奇怪!逻辑上,也是可以说得通的。”

“但有陛下袒护,骆家只能隐忍,敢怒而不敢为!不过,要是有人从中挑拨的话,那结果就不一定了。”

“骆英就是当年李放麾下的三大副将之一,在陇西军中也是极有话语权,他是有能力收买李放当年的旧部参与构陷的。且,动机明确!就是为了除去李放这个主帅泄愤!”

“二殿下与骆英是表兄弟,与骆家和长公主关系亲密。若他当年怂恿骆英和长公主出手,李放就绝对有被下狱的可能!”

“二殿下无需直接参与构陷李放,只需怂恿骆家与长公主即可!而我此前之所以认定骆家的嫌疑有假,是因为骆郡主在质疑吴应雄案的真假!按理说,如果骆家参与了御史案,骆郡主是不该质疑吴应雄是被冤枉的。”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并不矛盾。只因,如果骆郡主对此事毫不知情的话,那就可以说得通。她并不知道自家参与了御史案,因此质疑吴应雄是主谋这个事实,情有可原!”

“再者,即便骆家没有参与御史案,也不代表他们不是通敌案的帮凶!”

杨宣斐然道:“那二殿下怂恿骆家构陷李将军的动机又是什么?他与李将军有何仇怨?李将军身死,对他有什么好处?你说骆家构陷李将军,是为了泄私愤,末将可以理解。但二殿下为何要从中挑拨,除去李将军?”

徐安笑着回道:“唐中丞刚才说过了,二殿下是为了如今的夺权做准备!纵观我大乾天军,有哪支军团可以和漠北军相提并论?”

杨宣想了想,脱口而出道:“唯有一支,那便是镇守西境的陇西军!”

“那不就对了?大乾朝最强大的两支军团,就正是二殿下的漠北军和当年李放麾下的陇西军!若二殿下想夺权成功,首先要对付的,就是陇西军这支旗鼓相当的部队!恰好当年陇西军大败,骆英负伤回朝,给二殿下想到了一条不动兵戈,就可瓦解陇西军的妙计!”

“大人的意思是...二殿下在得知自己被封漠北王,此生再无位列储君的资格后,就有了反心。并怂恿骆家和长公主构陷李将军,而李将军一旦入狱,陇西军便群龙无首。二殿下才是那个主谋,骆家顶多算帮凶、棋子。二殿下构陷李将军的动机...是要瓦解并削弱陇西军的战力,为自己夺权做准备?”

“没错!你不觉得这个动机很合理吗?二殿下一旦起兵夺权,以漠北军的超强战力,必定横扫京都所部,所向无敌。唯有陇西军能与之一战,未免陇西军回师勤皇,二殿下未雨绸缪,先借骆家之手除去李放这个主将!因而,就有了通敌案的发生!”

“可是...这么说来,二殿下与骆家应该是盟友才对!但二殿下如今又为何留下密道的线索,将主谋的嫌疑指向骆家?”

“这不是明摆着吗?二殿下要过河拆桥啊!台府一案,影响巨大,朝廷必然是要查清主谋的。二殿下不会任由我们查到他身上,因此,寻找一个替死鬼就显得尤为迫切!骆家岂非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一旦骆家被定为主谋,二殿下即可安枕无忧。”

“那吴应雄呢?二殿下为何要连吴应雄也一并构陷?”

“呵呵,吴应雄是什么人?当朝右相,统管京畿六城兵马,武将出身,不论是行军谋略,人脉威望,都与二殿下有一拼之力。他若坐镇京都,即便漠北军杀到,短时间内也不一定能攻下!所以,在二殿下动手之前,吴应雄必须死!明白了吗?而,将他与骆家共同认定为御史案的主谋,在二殿下看来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

“这...也不对啊。二殿下若真有如此城府,又岂会蠢到直接出动狼卫来抢夺密盒?狼卫一出现,他就形同暴露。谁会这么蠢?”

“他不是蠢!而是在警告我们!事到如今,台府被灭,李放身死,吴应雄倒台,朝中再无人能阻拦二殿下。他就是明着举兵造反,谁又能对他怎么样?谁能挡住他这位天策上将?谁能拦住四十万漠北狼军?暴露与否,其实已经无关轻重!相反,他直接让狼卫出现,是一种极为睿智的举止。相当于震慑,让我们知难而退,按他的意思办事。”

“但狼卫抢夺密盒的行动失败了,按理说,如果真是二殿下所为,他不该只派区区数十人来夺盒!”

“说得没错!但如果密盒已经不再重要,他又何必花大力气来抢夺?乃至于...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御史案的主因,不是为了掩饰李放通敌案的真相那么简单。真正的用意,是为了栽赃吴应雄,并除掉他!因为时至今日,只要吴应雄一倒台,二殿下就无人能挡!即使孙大夫的密盒现世,也无法左右全局。”

听了徐安的猜测,杨宣顿时脸色煞白,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按照徐安的分析,萧尔沁居然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密谋夺权,先通过骆英负伤一事,挑拨骆家与李放的关系,致使李放惨遭斩首。先杀一员猛将,削弱陇西军的战力。

再通过制造御史惨案,构陷骆家和吴应雄,让他们做自己的替死鬼。

一面是为了阻止孙鹤查到自己,一面也为了除掉吴应雄这个右相兼六城兵马司元帅,为自己的进军之路扫清障碍。

而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萧尔沁似乎已无障碍。

那么,密盒重现与否,又何足轻重?

顿了顿,杨宣内心极为震撼,脸上毫无血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道:“两位大人,虽说末将不愿相信二殿下是那样的人,但凡事无绝对。一旦此事属实,漠北军或许已经在进军京都的路上。”

“末将身为禁卫,有拱卫社稷之职责,必须即刻入宫禀明圣上!漠北军虽强,李放将军虽死,吴相爷虽入狱,但陇西军仍在!若二殿下真有反心,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唐侯爷也是当世名将,可执掌陇西军勤皇!”

说着,这位忠心耿耿的禁军校尉便想转身离去。

却被徐安拦住:“等等!陇西军虽犹在,但李将军当年身死后,其后任者...怕是已被换成二殿下的亲信。如今的陇西军,绝非唐侯爷可以掌控的。再者,你现在禀明陛下,有何实证让他相信?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你要去,也该等我们打开了孙大夫的密盒,拿到证据再去!”

杨宣这才停下脚步,道:“那徐大人还不赶紧打开孙大夫的密盒?末将这就去把李琪带来!”

“慢!”

这时,唐慕清插嘴阻止道:“如果漠北军和陇西军,同时落入二殿下手中,那密盒便已失去了作用。京都六城兵马,加上羽林卫,不过三十余万众。漠北与陇西可调动的兵员,却高达七十万,更有二殿下亲自领兵,京都怎么保?”

“再者,现在的他或许已经不必出兵!因为...先太子病故后,除了他,谁有资格继任?他已是新太子之选,可不必再用兵了。”

“只是有一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先太子三次巡视漠北,前两次都相安无事,为何最后一次会突然染病暴毙?”

此言一出,令杨宣和庞奇同时震惊。

言外之意,唐慕清竟在质疑先太子萧尔康的死因。

而萧尔康是在漠北“染病”而亡的,如果他的死有蹊跷,谁会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