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云刚走了没几步,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腕。

那只手冰冷得没有温度。

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她的脚边,神情无辜,表演着碰瓷。

“母亲,您不要我了吗?”

他的头发金黄蓬松,卷在殷红的嘴唇边,那双眼睛是和央云一样的琥珀色,流露着无害和天真。

央云很想把腿挪出来,试了几次,脚腕却被越抓越紧。

男孩跪在地上,双手抓着央云,他抬头微笑着,笑容甜腻得像枫叶糖浆。

其中却有一丝恶意漏了出来。

他的好感度不降反升,一路飙到了30,但央云却觉得更害怕了。

她总觉得这小子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要将她剥皮抽筋,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你可能是认错人了,我没养过小孩。”

央云神情真切,

“我只养过一只叫小咪的猫,你是吗。”

法奥斯歪头盯着央云,他的嘴角缓缓咧开,微笑逐渐扩大。

“喵?”

央云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脖子后头又凉又麻,一种奇异的,毛骨悚然的恐惧突然浮现。

[系统,我非得攻略他吗?]

[应,应该?]

“……”

央云还是把他带回了小屋。

女巫的屋子建在森林深处,与死寂的森林不同,女巫的小屋被粉刷得五颜六色。

门前种着各种各样的鲜花,窗台还挂着纸剪的蝴蝶,明明没有生命,蝴蝶却四处翻飞着。

[滴,目标人物法奥斯,好感度+5]

央云一顿,她缓缓回头。法奥斯对上她的视线,回报了一个真诚的笑脸,露出的牙尖格外锋利。

不是,她什么也没干呀。

央云转回了脑袋,继续研究着菜谱,暗紫色的锅里冒着泡沫,升起滚滚浓烟。

一只蜘蛛吊着线挂下来,闻到锅里的气味,疯狂扯着线逃也似的爬了回去。

系统看着锅里的不明物体,沉默了好一会。

[宿主,你是不是不太会烧饭。]

“怎么会,这可是严格按照菜谱……肯定是菜谱的问题。”

她看了看锅,又看了看手上旧黄的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怪物菜谱'

'婴幼儿怪物十全辅食'

'兽蹄章鱼毒莓粥'

央云笑眯眯端着碗放在法奥斯面前,想要展现一下母爱,好让他放她一条生路。

不,其实只要他杀她时能干脆一点,她就心满意足了。

世界的剧情早已接收完毕,发生的一切都没让央云意外。

遇到原主时,这只怪物被人类打得奄奄一息,原主为了骗取他的心脏,将他收为了养子。

她听说过怪物两颗心脏的传说,但在法奥斯的胸腔里,她只能听到一个心搏动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年龄太小了?也许养一养,它就能长出第二颗心脏?

可随着时间过去,直到怪物真将她当做了母亲,那颗心脏却迟迟没长出来。

她终于感到不耐烦了,于是在一次怪物请求抚摸时,她剖开了他的胸腔,取出了那一颗鲜红的心脏。

墙上的钟表一格格走着,法奥斯拿起勺子,将碗里的不明物体舀进嘴里。

一滴漆黑的**从他嘴角滑下,粘稠的墨汁和红色的嘴唇,诡异的色彩冲突明显。

“怎么这么不小心。”

央云伸出手指擦掉那滴**。

法奥斯注视着央云,眼中带笑,轻轻舔了一下她的手指,舌尖湿软温热。

[滴,目标人物法奥斯,好感度+5]

“……”

她默默收回了手。

指针归位,挂钟的齿轮转动,弹簧变形,木制的布谷鸟窜出来报时。

法奥斯舔干净最后一口粥,忽然被央云抱了起来。

“好孩子,该睡午觉了。”

这是她接收记忆后,发现的他的习惯。

不管怎么样都好,睡吧睡吧,等他睡着了她就管自己跑路。

央云心底一直充斥着不安。攻略的事情先放一放,她总感觉,再不逃跑一定会碰到可怕的事情。

一般来说恨意会随着时间消退,等那种不安的感觉消退,她再来攻略他好了。

法奥斯被她放在**,他抬头看着央云,

“母亲,我的午安吻呢?”

央云正好俯下身,法奥斯自然而然贴上嘴唇。

他松软的头发贴得她脸有点痒,央云伸手想蹭一蹭,忽然眼睛猛然睁大。

心脏处传来刺痛,毒素入侵,她的神经被麻痹。

央云努力想保持清醒,却控制不住陷入半昏迷。

她感觉有人在闻着她的脖子,有舌头在舔着她的脸……

有利齿咬穿了她的脖子,撕扯皮肉,吞咽鲜血。

[滴,目标人物法奥斯,好感度+5]

[滴,目标人物法奥斯,好感度+5]

[滴,目标人物法奥斯,好感度+5]

“母亲……喜欢……”

钟表指针倒退,央云手里的那张菜谱落地。

她转过头,法奥斯跟半小时之前一样,坐在桌边笑着看她。

央云注意到了那个提示框。

'好感度:55'

字迹猩红破碎。

她猛然后退一步,撞倒了冰冷的坩埚,一只紫色的章鱼从里面爬了出来。

好感度没有回溯?时间改变对他没有影响?

法奥斯走到她的旁边,捡起了地上的章鱼。

触角吸盘粘在他的手臂上,他抓住章鱼的脑袋,一瞬间,脑袋被捏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他将死去的章鱼递给央云,见她不接,他不解歪头,

“母亲,您怎么了?”

女巫袍沾上了烧尽的草木灰,央云恨不得直接钻进壁炉。

“我,没事。”

央云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张口胡扯道,

“真抱歉,家里的柴火用完了。”

法奥斯咬着拇指,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我可以去森林里捡……”

“锅也摔坏了。”

法奥斯露出困扰的神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走出了屋子的门。

终于看不见法奥斯后,央云猛然靠上一旁的石壁,大口喘息着。

她擦掉了额角的冷汗心有余悸。

这是她第一次,被……吃掉。

比起身体上的痛苦,心理上的煎熬要更加可怕。

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绝望地,想要系统的死亡选择框早点跳出来,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无限延长。

央云不敢再耽搁,她飞快往屋外跑去。

可一旁忽然响起法奥斯的声音。

“母亲,您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