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他很想你。”
这是央云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在蝙蝠群全部死亡后,她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串项链,项链末端挂着银色的十字架。
央云举起十字架,心中疑惑。
这是那只吸血鬼留给她的?她曾经和他有别的瓜葛吗,为什么听他的语气,他们曾经关系好像不一般。
不过,比起这个……
谁家吸血鬼会随身带着十字架?是怕敌人找不到武器吗?
央云随手将项链塞进了衣领里,她走到窗边估算了一下高度,翻过窗台跳了下去。
在窗台地下有一片巨大的花丛,这种花她从未见过,一团团像是蓬松的羽毛。
央云撞进了花丛里,整个人被埋了进去。
她仰头看着头顶的窗户,一个念头忽然生了出来。
“系统,这里好像很适合藏东西。”
系统福至心灵。
[宿主,你是想杀了男主把他埋这里吗?好啊好啊,这种吸血鬼地盘属于灰色地带,男主死在这里天道不会发现的。]
央云:“……”
“不,我只是想把你抱着的那些药品藏在这里,你不是说系统空间不能放东西吗?”
咦?
系统后知后觉低下头,却发现自己怀里空空如也。
忽然,系统空间里传来一声惨叫。
[完蛋啦!东西不见啦——]
央云被吵得头疼,她感应着系统空间里面。心念一动,一瓶药瓶出现在她的手里。
“不见了?那这是什么?”
系统呆滞了好一会儿,它发出了一声疑问的单音节——
[啊?]
一声机械的提示音响起。
[系统正在自动升级。
升级模块:空间存放功能。
注意!注意!此功能不推荐启动,已自动取消。]
忽然机械音转换成了沉缓的男声。
[取消中止……进程继续。]
央云皱眉喊了系统一声,空间里无人应答。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只是单纯的惩罚世界,她不会感到担心或害怕。
但……现在这个世界和她的系统产生了交互,她不得不多想了。
很多事情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开始变得奇怪,她总觉得有人在推动着一切的发生。
他,是谁?
她是否是忘了什么。
央云从花丛中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裙子上的树叶,决定不去想太多。
从她和系统签订契约那刻开始,她就注定没有退路了。
央云穿过孤寂的坟墓,独自去寻找最后的三滴眼泪。
“你好,女巫?”
黑夜静悄悄的,坟墓后忽然有声音叫住她。
央云转过头。
她看见了一个类似幽灵的东西,渐渐的那些东西越聚越多。
它们长得跟系统有点类似,那一块块洁白的,有生命的布垂在空中。
但和系统不同的是,它们的脖子被绳子死死勒住,像畸形的晴天娃娃,绳子的另一端栓在了石碑旁边。
本该是手的地方只有两个窟窿,里面流出红彤彤的血液。
不,或许不是窟窿,看起来更像两只死不瞑目的眼睛。
“女巫,你见过我们的朋友吗?”
它们七嘴八舌问着,
“它叫小孤独,七年前被人挖走啦。”
“你身上有它的味道,你吃了它吗?”
“它好吃吗?可以给我们也吃一口吗?”
央云举手打断了它们叽叽喳喳的问话。
“好。”她道,
“但是你们要拿一滴眼泪来做交换。”
幽灵群安静了小片刻,其中一只递出了一滴血红的**,比起其他的幽灵,它显得最为安静。
“这样可以吗,女巫小姐。”它有些局促不安地问道。
央云的玻璃瓶里多了一滴脏兮兮的眼泪。
混合着血液、尸土、灰尘。
“可以。”
央云笑着回答道。
魔药瓶碎裂,她消失在了墓园里。
幽灵们相互看了一眼,叽叽喳喳的声音又响起。
“我们又被骗了?”
“我们要去找她。”
“已经出不去了,他不让我们出去。”
“小孤独出去了。”
“它被吃掉了。”
在一片片白布上,两只空洞的窟窿扭曲着,里面不断有眼泪流出。
央云摸了摸胸口,感觉自己本来就不多的良心,在这个世界已经差不多丢完了。
“下一滴眼泪是谁的?”
她打开了札记,上面的字迹有点难辨析,但画着的插图很是生动。
丑恶的嘴脸,人鱼的尾巴,夸张的鱼鳍,斑斓的鳞片。
央云坐在水边,低头看着深不可见的水底。
直到里面传来了不同寻常的波动,央云拧开了一瓶药水,捏着鼻子灌下了难喝的**。
水面波纹游动,央云潜入了水中,水面亮光离她越来越远。
在很久很久的黑暗后,有人喊了她一声。
“您好……?”
那语调极为小心,既想喊醒她,又怕惊扰了她。
央云睁开眼,这里光明透亮的不像海底,贝雕的石柱,颜色轻快柔和的帷幔,看起来像贵族王室的寝宫。
在她身边坐着一条人鱼,他生了一张奇异的面孔,眼睛澈蓝得像海水一般。
他见央云一直没有说话,也僵硬地坐在边上不敢搭话。
“我见过你。”
央云朝他一笑。
跟法奥斯在那条街上时,她与这条叫扶禔的人鱼有过一面之缘。
她一直记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不知道哭出来的眼泪会是什么颜色,会像珍珠那样吗?或者是普通的泪水?
扶禔睁大了眼,他也朝央云笑了一下,又忽然感到不好意思。
“我,我也记得你。”他小声道,
“没想到还会见到你……对了,你为什么会在海底。”
如果他不是刚好巡逻到附近,如果没有刚好被那片水草绊到,不经意间发现了她……
她一个人类肯定会被淹死在海里的。
他小声试探道:“你在自杀吗?”
见央云视线转过来,他对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想了许久的,劝慰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的声音传来,
“自杀是上不了天堂,你遇见什么事了吗?我可以帮你吗?”
央云很配合地叹了口气,她装模作样擦着眼角。
“我生了很重的病,快要活不久了。我一直好奇海底是什么样子,所以想在死之前看一眼。”
她说着握住了扶禔的手,他的手背比珍珠还要光滑。
人鱼的脸微微发红,羞赧和不忍两种情感在他脸上浮现。
“那……有办法救你吗?”
“有。”
央云不着痕迹勾起嘴角,图穷匕见。
“我要一滴你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