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两!我就需要一百两!江湖救急!”

沈砚舟下了马车,顾不得小小的脑袋里那些奇怪的想法,朝着谢府大门冲了过去。

“砰!”

一脚踹开木门,还没双手叉腰得意洋洋自己的英雄伟绩,整个人飞了起来。

“小舟儿,胆子不小,敢在外祖家放肆?”

谢时安挑眉,长剑剑鞘勾住他的腰带,轻轻松松把他提了起来。

“舅舅!坏舅舅!放开本世子!你竟然敢欺负我,小心我让爹揍你!”

沈砚舟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无助的哀嚎,眼睛朝身后的沈时宴求助。

沈时宴从门外进来,看见谢时安抱着沈砚舟“欺负”,神情没变,客气的拱了拱手,“二弟。”

“姐夫来了。”

见了沈时宴,谢时安脸上的笑收敛不少,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声。

这些年虽然谢清书总是告诉他,沈时宴给了她该有的尊重,但是他能感觉到长姐不开心,再加上长姐在护国寺呆的半年从未听闻永昌侯府有人去看过,分明长姐是为了沈时宴受的伤!

这般轻待,让他心里不舒服!若不是当初母亲一意孤行非要撮合长姐和沈时宴,他根本不同意沈时宴做自己的姐夫!

他心里,姐夫另有合适的人选!

“舟儿行为无状,唐突二弟,还望见谅。”

毕竟一起长大,沈时宴对谢时安有些了解,瞧着他眉宇间的戾气,便知他颇有恼意。

命人将礼物搬进来,淡声道:“本应该陪着清书一起回门,孩子闹腾,晚到了一些,不知爹娘在何处,我自去请罪。”

沈时宴对谢清书的娘家人该有的恭敬一直都有,礼法规矩更是挑不出错处,但就是让人感觉不到亲近和真心。

谢时安抿了抿唇,不情不愿指了一个方向,“刚刚开了祠堂,爹娘正在给祖辈上香,我带你过去!”

“至于你,对我都敢这么撒野,想必对你娘更是无礼!小子,你最好收着点,要是把长姐惹哭了,我就揍你屁股!”

谢时安吓唬了沈砚舟一顿,把他放了下来。

“你娘在后花园,找她去吧!”

拍了一把沈砚舟软乎乎的小屁股,谢时安收了剑,拍拍手睨了沈时宴一眼,在前面带路。

沈砚舟最怕谢时安,这下子得了空,跌跌撞撞朝谢清书在的地方跑。

白烟袅袅,后花园放置的香炉飘来桃子的香气,沈砚舟深深地吸了口气,一眼看见坐在亭子里休息的女人,眼睛当即瞪大,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银子!”

“啊!”

一个趔趄扑在地上,地上的泥泞滑的他嘴歪眼斜。

谢清书和采薇同时看过去,沈砚舟抬起头对视,气氛有瞬间的凝固。

“噗嗤。”

谢清书和采薇笑出声,谢清书手里的书甚至都在发抖。

真是可爱!

她已经很久没见自己儿子这么可爱的样子了!

为了找她算账,小小的金童跑的那么快,竟然能摔个狗吃屎!

“笑!笑什么!我只是脚滑!你作娘的怎么能嘲笑我!”

沈砚舟摸摸屁股,红艳艳的小嘴一撇,准备哭出来的眼泪硬生生憋回去,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瘸着腿走到她面前。

“你竟然吃桃子!还有甜点!你还养鹦鹉!”

绕开满当当的矮树,沈砚舟走到谢清书的面前,只见她面前放着一张檀木桌,浓郁的颜色散发着香气,桌子上摆着桃子和各类精致的糕点,糕点的旁边站着一只通体翠绿的鹦鹉,正亲昵的拿头蹭谢清书的手。

“你养鹦鹉可以,我养蛐蛐就要被罚?不公平!”

“鹦鹉不会骗银子,你的蛐蛐会,鹦鹉一个月吃不了三两,你的蛐蛐能吞掉诺大的侯府。”

谢清书漫不经心的开口,晒着太阳脸颊微红,身上披着大红色绣着金丝牡丹的大氅,明艳靓丽,摄人心魂。

沈砚舟一时看愣住,记忆里娘很少穿的这么鲜艳,浅色的低调的淡蓝灰蓝是她常用的颜色,所以在他印象里,娘就是古板迂腐严厉的代名词,哪怕外人都说娘多漂亮多有才情他也没有实感,可是现在,他耳根通红,有些移不开眼。

不对!

这可是坏女人!

就因为她的一言堂,他还欠着兄弟们银子!

“我不听你狡辩!给我一百两,我答应给他们的,不能赊账!”

沈砚舟不敢靠近谢清书,骨子里对谢清书的恐惧让他不能放肆,站在距离谢清书三步的距离,斜着身子伸出手,像一只吗喽张嘴要钱。

“就一百两!给了我就走。”

谢清书瞥了他一眼,轻笑,“昨日你不是答应我的要求,放话一文钱都不会找我要吗?”

“你的承诺只能维持一个晚上?”

沈砚舟被她说的脸色通红,小嘴撅在一起,哼道:“我,我这是应急!我会还给你的!”

“我就买这一次!蛐蛐王死了!我必须要赢大壮!”

沈砚舟气呼呼的瞪着她,脸色纠结,最后像是妥协,“你不给我银子也行,把我的金库还给我,那里都是我存的钱,是我的!”

谢清书喝了一口茶,摇晃着躺椅,眼睛看着碧蓝的天,声音像是从天边传过来。

“和你一起买蛐蛐的人,他们是你的玩伴?”

“是我最好的玩伴!陈禾和方明是一个村子里的兄弟,李默是他们的小弟,他们比我大几岁,真心把我当兄弟带着我玩,我答应他们给他们买蛐蛐不能食言!我是永昌侯府的世子,我不能说话不算数!”

沈砚舟攥紧了拳头,期待的看着谢清书。

“啪!”

谢清书合上手里的书,偏头看他,“这些人你确定都是好人,真心对你?”

“当然!他们是芷兰姨娘带我认识的好人,他们可厉害了,每天都能抓蛐蛐,还能潜水,一整条村子的人都喜欢他们,主动把粮食拿给他们吃!”

“他们一呼百应,就像大伯公在战场上一样厉害!甚至连大人都要听他们的话!”

提起那几个人,沈砚舟顿时眉飞色舞,说起来没完,“他们还会用刀剑,能打架,每天脸上都是伤痕,可有英雄气概了!”

伤痕......

打架......

谢清书眼皮一跳,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舅舅也会用剑,且很厉害,也时常打架,为何不见你喜欢他?”

沈砚舟愣住,想起刚才被谢时安当布娃娃玩,缩了缩脖子,“可是舅舅太厉害了,他总是赢!他太强,那是当方面围殴,这是不对的!”

既然是比拼,就应该有输有赢!

“时安,也不是总赢。”

谢清书思绪飘远,想起多年前,那一席白衣矜贵的男人一剑单挑谢时安,把他揍的哇哇哭的场景,眉眼溢出笑意。

“既然他们是你兄弟,这些银子他们为何非要不可?送你,不行?”

回神,谢清书淡淡的问道。

沈砚舟瞪大了眼,“那怎么行,我答应要给!男子汉说话要算话!”

倒是个有骨气的孩子!

不算辱没她的血脉!

“每一次,都是你给银子请他们?”

谢清书追着问,沈砚舟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穷苦人,我有银子多帮着点也是应该的!何况芷兰姨娘也心疼他们!总不能拂了芷兰姨娘的面子!”

谢清书定定地看着他,眸光掠过凉意。

“可是真正的朋友,应当互帮互助,而不是一个人单方面付出。”

谢清书声音冷的很,沈砚舟打了个哆嗦。

温芷兰.....给他认识这些人,存着究竟是什么心!

“我听不懂!我不需要他们帮我什么!抓蛐蛐不就是他们对我好的方式吗?你给我一百两,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我把自己卖给你,还不行吗?”

沈砚舟态度弱了下来,谢清书一直不松口,他急了!

谢清书思索了一会,看向他,“给你银子可以,但是我想先带你去个地方,若是你依旧想要这笔银子,我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