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不认账了!”
沈砚舟哼了一声,咕隆着上了马车。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果然,他娘还是让人讨厌!
归她就归她!
她还能把他吃了?
要是受不住,他就去找祖母,找爹,找外祖!
他的小心思逃不过谢清书的眼睛,歪了歪头,谢清书想到了什么,眉眼都含着促狭。
“走吧。”
谢清书笑盈盈的带着采薇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鞭子,呼了一声,快速朝谢府跑。
“我.....”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沈砚舟小手捏着箩筐,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想去一趟京城的二庄里。”
“小世子想回府?”
采薇皱了皱眉,面上露出担忧。
她还以为夫人和小世子关系好点了呢,结果小世子连一天都没待,就想回去了!
回门至少要待三日,少一日都是不给娘家面子,小世子要是吵着回去......
“不是!我不想回府,我想去二庄里!”
沈砚舟快速开口,小心翼翼的瞧了谢清书一眼,磕磕绊绊的问道:“可,可以吗?”
谢清书看着他,想了一会,“二庄里是你买蛐蛐的地方?”
沈砚舟点头,鼓了鼓腮帮子,“我答应他们,要给他们蛐蛐,我抓了这么多,分给他们一人一只完全没问题。”
谢清书轻轻笑了,揶揄道:“不在他们手上花银子买了?”
“不买了!”
沈砚舟气的双手叉腰,脸颊滚烫,听着这话就差原地暴走,七窍生烟。
谢清书也没有再取笑他,开口道:“去二庄里。”
“夫人!这来回恐怕.....”
采薇惊呼,太阳已经西斜,这时候去京城再回谢府恐怕要花不少时间!
“无妨,能在宵禁前赶回来。”
谢清书温声开口,沈砚舟眼睛划过亮光,干咳一声,喜气洋洋的坐在马车里,想道谢,对上谢清书的眼睛,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能着了她的道!
她就帮了一次,他就给她好脸色,下次岂不是任人拿捏!
他可没忘记,她拿了自己的私库,还降了自己的零花钱,还不允许芷兰姨娘管他!
“我才不被你骗呢!”
沈砚舟小声的咕隆,眼皮却开始打架,瞧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合上了眼。
“咚!”
马车一个颠簸,沈砚舟的脑袋差点磕到马车墙壁。
谢清书伸手,将人揽到了自己怀里。
伸手抚摸着他的脸,谢清书叹了口气。
这孩子不知有多久没有这么乖的在她怀里熟睡,毕竟是自己生的肉团子,再生气也狠不下那个心!
况且,他似乎本性没有想的那么坏!
“二庄里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采薇叫醒了沈砚舟。
梦中,沈砚舟被一团棉花包裹,暖洋洋特别舒服,一缕缕的香气飘到鼻尖,他仿佛回到了襁褓的时候,贪婪的拥着那一缕香气的来源,格外的安心。
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谢清书的膝盖上!
“你!你!”
沈砚舟像是被烫了一般迅速起来,指着谢清书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受委屈的样子像是良家妇女被登徒子亲了脸。
谢清书眼角抽了抽,好笑道:“再不下去,箩筐里的蛐蛐可就都跳走了。”
这一路颠簸,跑了不少蛐蛐!
“啊!”
顾不得自己的失态,沈砚舟赶忙抱着箩筐下去。
“哟,小世子来了!”
“给我们送蛐蛐来了?可王大哥不在,你有银子也没人给你蛐蛐!”
一群人见到他,凑了过来,笑嘻嘻的开腔。
沈砚舟气恼的瞪了他们一眼,知道王明等人的真面目之后,他自然也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但他答应别人的事一定会做到,当即放下箩筐,打开小孔。
“谁稀罕他们的蛐蛐!我这有一大框!答应你们一人一只,你们自己挑吧!不过我要留一只和大壮比!”
谢清书没有下马车,掀开车帘不远不近的看着。
“小世子还要比斗蛐蛐?真上瘾了不成?”
采薇心里急的很。
夫人和侯爷就小世子一个男丁,他若是真玩物丧志,陷入这些东西里,侯府还有未来吗?
何况,斗蛐蛐是小事,但小世子年纪小,若是被人做局,那就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夫人,奴婢去将世子带回来!”
采薇准备下去,谢清书轻声道:“让他们的比赛,公平些。”
采薇一愣,顺着谢清书的视线看过去,眯了眯眼,沉声道:“奴婢遵命!”
路边,一个十岁的胖子正在倒腾自己腰间挂着的小葫芦,眼睛盯着沈砚舟,嘴角咧出一排白牙,手里抓着一把药粉,看着就要往葫芦里面撒。
“啪!”
赫然一只手攥住葫芦口,胖子气呼呼的抬头,对上一张冷冰冰的脸。
“你敢给蛐蛐下药,害永昌侯府小世子,不想活了?”
采薇长的英气,平日总是笑盈盈的看起来柔弱的很,可她真的板着脸发起火,冷的让人直打哆嗦。
“我,我没有!你胡说什么!”
胖子拼命挣脱,采薇力气却贼大,轻而易举的将他提了起来。
“你没有?你手里是什么?”
“这,这就是面粉!我揉面玩!”
胖子赶忙甩了手里的粉末,瞧着采薇咽了咽口水,差点被吓哭,“我不作假了还不行吗!姑姑饶了我吧!”
采薇一把将他丢在地上,警告的瞪着他。
沈砚舟跑了过来,奇怪的看着采薇,朝胖子道:“大壮!我来跟你斗蛐蛐了!这是我自己在林子里抓的,今日我要是赢了,你就要遵守我们的约定!”
大壮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的瞄了一眼采薇,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好!好!我们斗蛐蛐!”
几块砖头围起一个斗兽场,两只蛐蛐分别倒了进去,沈砚舟和胖子拿着树枝戳了一下蛐蛐,两只蛐蛐顿时纠缠在一起。
半柱香后,传来欢呼声。
“赢了!”
“我赢了!”
沈砚舟挥舞着双手欢喜的抱着采薇,“我赢了!小梅不会被卖了!小梅可以留下了!我赢了!”
沈砚舟兴奋的上了马车,一双眼巴巴的看着谢清书,“我赢了!”
谢清书茫然的看着他,忽然笑出来。
这幅想要讨夸的样子,跟一只小狗一样,就差没摇尾巴!
“嗯。”
谢清书端着,点了点头。
沈砚舟急了,跑到她面前坐下,又说了一遍,“我赢了!我比了三个星期,我终于赢了!这是我第一次赢!”
“小梅会留下,不会卖给人牙子,大壮以后会把她养大!”
沈砚舟语无伦次的开口,喜悦的不知如何是好。
谢清书勉强听出他的意思,问道:“你斗蛐蛐,是为了救人?”
沈砚舟点头,“大壮在赌场输了把他妹妹赔给人家,小梅才一岁路都走不稳,我不想他卖了小梅,他让我跟他比斗蛐蛐,赢了他就不卖!”
“他那是一只霸王蛐蛐,好不容易才赢了!原来林子里自己抓才能抓到厉害的蛐蛐!娘,谢谢你!”
沈砚舟扑到她怀里,笑的身子都在颤。
谢清书猛地被他一扑,差点栽倒,下意识护着他的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赞许道:“嗯,今天很厉害。”
马车离开了热闹的集市,解决了心底的事情,沈砚舟呼呼大睡。
车夫将马车停在城门口,采薇快步过来,轻声上了马车,朝谢清书道:“奴婢跟着那大壮去了家中,屋子里早已没有那婴儿。”
“他的爹娘急的不行,找了一天才回来,奴婢将一切都告知那对夫妻,终于在赌场把孩子接了回来。”
“那胖子可真是畜生,那是他亲妹妹,才一岁!奴婢警告了那孩子和那对夫妻,又给府中去信,会有家丁盯着那人家,倘若孩子又丢了,立即报官!”
采薇长呼口气,笑道:“奴婢还以为小世子真的陷入玩闹里,原来是为救人!果然是夫人和侯爷的孩子,就是心地善良!”
谢清书拍着沈砚舟的后背哄他入睡,眉眼陷入深思。
“这一切若没有人推波助澜,舟儿岂会深陷其中。”
“若没有及时发现,舟儿恐怕会担上纨绔的名声!”
难怪,前世人人厌恶沈砚舟,甚至拿臭鸡蛋砸侯府的大门,说他们仗势欺人,养出胡作非为的狼崽子。
分明,今日的舟儿心性还如此纯良!
如此费劲搞坏沈砚舟名声的人,是谁?
温芷兰?
一计不成必生二计,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还能生出什么事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