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喻话音落下,祁淮沉瞬间变了脸色。

“御医!”

他语气里透着几分着急,伸手紧紧抓着薛喻的胳膊,“别怕。”

薛喻坐在院中,由着御医给看眼睛。

良久御医才出声,“禀王爷,想来是池塘中淤泥过多,导致薛小姐的眼睛受损。”

“能恢复吗?”祁淮沉很是烦躁,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御医犹犹豫豫的开口,“微臣也不敢保证一定会好,只能先给薛小姐每日用药敷眼,或许会有好转。”

祁淮沉脸色阴沉沉的,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薛喻谢过大人了。”薛喻起身客客气气的行礼,脸上已经恢复平静。

祁淮沉看过去,眼中染着歉意。

“我一定会找人医治好你的眼睛。”

薛喻轻轻点头,“辛苦王爷了。”

她心里很是无奈,也没想到自己下水救人会导致眼睛看不见。

但她也没后悔救人,那可是太子,不救的话可就不止失明了。

“王爷,殿下醒了!”

碧珠急匆匆跑出来通知,祁淮沉这会心情十分烦躁,得知太子醒了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他。

倒是太子自己走了出来,很是抱歉的看向薛喻。

“嬷嬷别生气了,是我自己跳进池塘的。”

嬷嬷大为震惊,“殿下,你怎会——”

“胡闹!”

祁淮沉怒声训斥,院中人哗啦啦跪了一地。

太子殿下明显一愣,他从未见过皇叔这般生气。

他小心翼翼的上前,余光下意识的打量薛喻,而这时一直躲在院外的章妮跑了进来。

“都怪你!要不是你自己跳进池塘,娘亲也不会为了救你眼睛都看不见了!”

章妮刚刚一直躲着,娘亲让她什么都不要说,她就始终没冒头。

可刚刚院子里发生的事她都看见了,娘亲眼睛看不见了,就是为了救自己跳池塘的大哥哥。

章妮不知道太子是什么,她只知道娘亲受了伤。

“阿妮!”薛喻连忙制止,伸手想去拉住女儿,却因看不见抓了空。

章妮见此立刻跑过去,心疼的抱住她。

“怎么会这样?”太子脸上挂着几分惊讶错愕,不敢置信的看向薛喻。

看见她的动作的确不正常,他眼底的情绪彻底化为自责愧疚,“我,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殿下,当真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不是这对母女要害您?”嬷嬷还是不敢置信,殿下好端端的跳水做什么?

太子点点头,有些不敢直视薛喻和皇叔。

“跪下。”祁淮沉怒意不减。

嬷嬷见此心疼的说道:“王爷,殿下他身子弱,你——”

太子都没等嬷嬷说完话,扑通一声直直的跪了下去。

“皇叔,承安知道错了。”

太子低着头,看起来很是可怜。

祁淮沉依旧满脸怒容。

“你身为太子,以身犯险是错,因为你的一时胡闹连累无辜人受伤更是大错,你且在这跪着,好好思过。”

太子低头不敢吭声,腰板挺得直直。

嬷嬷却是心疼的不行,“王爷!即便薛喻没有推殿下入水,她为救太子失明是大功,那好好奖赏便是了,何必为她惩罚殿下?殿下年纪还小,可受不得苦。”

薛喻也是怕被记恨,犹豫的开口,“王爷,殿下没事就好,御医也说我这眼睛有治好的可能,实在不必因此罚殿下了。”

“我先让人带你回去休息。”祁淮沉看向薛喻时,语气里不自觉的露出几分温柔。

薛喻还想说什么,但细想自己说太多也不好,索性闭嘴由着琼酥搀扶离开了院子。

祁淮沉等到她走远之后,才回身看向院子里的人。

“浮白,门口侍卫不通传随意放人进府,故打其二十棍免去官职撵出京城永不准其进京,太子身边丫鬟碧珠失职失察,照顾太子不周,无故冤人心思不当,送回宫里依罪处置。”

祁淮沉话音落下,碧珠立刻哭着求饶道:“王爷,奴婢错了,还请王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还有你。”

祁淮沉冷冷看向太子乳母,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太子见此连忙求情道:“皇叔,这件事都是承安一个人的错,嬷嬷也是担心我,要罚就罚承安吧,别怪嬷嬷。”

在宫里到时候就是乳母陪他的时间比较多,故而太子是真怕乳母受到惩罚。

祁淮沉冷冷说道:“自然要罚,待你病好再罚你。”

他说完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道:“派人在太子院里守着,让他好好跪着,不跪够三个时辰别让他起来。”

嬷嬷还想说什么,被太子紧紧的抓住衣袖。

祁淮沉怒气冲冲的离开,直奔薛喻休息的院子。

嬷嬷见他离开,这才心疼的看向太子,“殿下,你放才拦我做什么?王爷为一个商女弃妇如此罚你,你可是太子啊。”

“嬷嬷别说了,这件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皇叔他没错。”

太子低头,老老实实的跪在门口。

他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鬼迷心窍了似的,就想吸引薛喻的注意力。

他或许是太羡慕那个小女孩了,他贵为太子,可从未体会过那般温柔的慈爱。

可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差点害了薛喻不说,如今更是让她为救自己而盲了眼。

太子懊悔不已,现在跪着心里还能好受点。

“那位夫人的眼睛还能治好吗?”太子小声询问。

嬷嬷冷哼道:“殿下何必管她?以她的身份能救殿下已经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别说为了殿下您失明,便是丢了性命,那也是她应该做的。”

“嬷嬷别这么说。”

太子叹气,皇叔总教导他,身为太子虽要杀伐果断,却也不能失仁德之心。

他微微抬头看向院中,早知道就不任性了。

嬷嬷看太子如此自责内疚,又心疼他要在院中跪三个时辰,心中又心疼又气愤。

太子的亲生母亲还在,哪就轮到一个皇叔越过去指手画脚了?

还有那个薛喻,要不是她的话,殿下也不会受罚。

想到此处嬷嬷便沉了脸。

“嬷嬷,你让人去问问情况,我很担心她,她毕竟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的。”

嬷嬷很是不高兴,但却对太子言听计从。

“殿下放心,老奴这就派人去打听。”

最好是那薛喻一辈子瞎眼才好,也算勉强赔的上殿下被罚跪的这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