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国密谋的时候,悦客魔术馆的后院,张贤的住处中,李奉仁带来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是天桥一带比较有名的杂耍艺人,分别叫作赛活驴、张顶砖、盆秃子,李奉仁向张贤介绍了一番,众人就座,客气了一番,这三人才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他们是仰慕张贤的大名,想来悦客魔术馆做暖场表演的。
李奉仁平日里哪里请得动这三个人,所以他们和李奉仁说了此事,李奉仁心想这可是好事啊,便说自己做不了主,要让张贤来定夺,于是就带着他们来了。
张贤听明白了,笑了笑,说道:“这是好事啊!三位能来做暖场表演,我是求之不得啊。”
赛活驴三人以为张贤要答应下来,都十分高兴,正要给张贤行礼。
张贤却说道:“只是,三位先生,最近可能不是时候,还要缓上一阵子。”
赛活驴他们忙道:“张先生,你是怕我们的活儿不行?”
张贤笑道:“绝对不是!三位先生多虑了。悦客魔术馆刚刚开张才三天,立足不稳,这个时候三位先生来暖场,万一我们这里有了变数,恐怕对大家不好啊。”
赛活驴急道:“张先生,你的本事我们佩服得很啊!不出几日,京城里的人都会慕名而来,怎么可能会立足不稳?张先生,我们三个合计了一下,只要张先生不嫌弃,我们自愿把报酬减下一半,还请张先生提携!”
张贤说道:“三位先生,实话和你们说,我是担心最近会有人来捣乱,让悦客魔术馆开不下去,所以有立足不稳之说。我说缓上一阵子,就是怕万一有事,会耽误了三位先生的前程。”
李奉仁也是第一次听到张贤有这种担心,吃惊道:“张先生,会有人来捣乱?”
张贤笑了笑,说道:“预感而已。”
张贤不再多说有人要来捣乱的事情,婉言拒绝了赛活驴、张顶砖、盆秃子的毛遂自荐,这三人都感觉十分惋惜,叹着气由李奉仁送了出去。
李奉仁满怀心事,把人送走后赶忙回来找张贤商议。
张贤料到李奉仁要回来找他,一直敞着房门,见李奉仁来了,请李奉仁坐下,叫李易也出来陪着。
李奉仁有些紧张地问道:“张先生,我们刚开张,声势是弄得大了些,但不至于有人来捣乱吧?”
张贤淡淡说道:“迟早迟晚的事情,李老板不要太担心了。”
李奉仁岂能不担心,这几天是他开茶楼以来最高兴的一段日子,就算忙到昏天黑地,他都心甘情愿,只求悦客魔术馆能更好,所以张贤一说有人捣乱,他心里简直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李奉仁愁道:“莫非是有人眼红?可我们这里能有多大规模,一天不过三场,满打满算七八百个客人,就算再有名,也不会把其他人的生意抢去多少啊。而且天桥的人都知道,一家场子能红了,人流聚集,对其他人的生意还有好处的啊。”
张贤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李老板,你认识段士章吗?”
李奉仁一愣,说道:“段士章?当然认识,京城里哪有人会不认识段士章,他可是能够一手遮天的人物啊。”
张贤说道:“李老板,病根子就在段士章这里。”
李奉仁一头雾水,说道:“这……我不明白。”
张贤说道:“李老板,你现在不用明白。”张贤转头看了眼李易,对李易和李奉仁吩咐道,“从明天开始,如果有人捣乱,我们能避就避,能让就让,哪怕是逼着我们关门,也千万不要硬来。”
李奉仁和李易都应了声,李奉仁还是不解,喃喃说道:“段士章?张先生,你难道得罪了段士章吗?他可是一咳嗽整个北平城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啊。”
张贤只是微微一笑,眼睛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他却避而不答。
北平西城胡同中的一处大宅,看门脸不显山不露水。夜已经深了,这宅子的大门前还是戒备森严,数十个彪形大汉分成几组,穿着便衣,荷枪实弹地守在宅门外的胡同口,那神态一刻都不敢有一丝懈怠。有夜归的人路过大宅胡同口边,都是低着头快步而走,根本不敢抬头打量。
有两辆黑色轿车驶入胡同,有便衣大汉上前盘查,一见里面坐着的人,赶忙放行。
轿车停在大宅门口,从第一辆轿车上下来数人,其中一个就是刘管家,跟在刘管家身边的两人,一个穿着笔挺的军服,看衣服上的军衔,竟是个司令一级的人物,另一个则穿着剪裁合体的灰呢子中山装,头发梳得工整,那派头绝对是一个文职的高官。
刘管家笑脸盈盈地带着路,请这两位进了宅子。
这军人和高官显然对刘管家十分客气,甚至有点唯唯诺诺的,一路跟着刘管家快步向前走。
这宅子别看门脸不大,进去以后宽阔无比,数不清的房屋院落,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这排场要在清朝,怎么都是一个王爷的官邸。宅院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备得比外面更是严格了几分。
刘管家一路前行,无数警卫都站立鞠躬,看得出刘管家在这个宅子中的地位极高。
等这行人走得深了,进了一个内院,渐渐才不再见到警卫,男女仆人倒是穿梭往来,迎着刘管家、军人、高官三人继续向前。
三人迈入一个极高院墙的院门,向着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屋走来,走到了门口,刘管家转身说道:“周司令、冯市长,请稍等,我进去通报一下段爷。”
原来这个军人,乃是北平市的守备军司令,叫作周建行,而那个高官打扮的,是时任北平市长的冯从文。
周司令、冯市长都赶忙说道:“有劳刘管家了。”
刘管家走上前,敲了敲房门,毕恭毕敬地说道:“段爷!周司令、冯市长来了。”
屋里面有女人应道:“刘管家吗?稍等!”
一会儿工夫,门便打开了,三太太笑得如同一朵鲜花一样,迎了出来,一见刘管家身后的周司令、冯市长就娇声说道:“哟!周司令、冯市长,好久不见啊,我家老爷在里面等着呢,请进请进。”
周司令笑道:“三太太,不好意思,打扰段爷休息了。”
冯市长也笑道:“真是对不住,段爷这么忙,还抽空见我们,真是万分荣幸。”
三太太答道:“两位请进。”
刘管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周司令和冯市长进了屋内。
绕过一道屏风,现出一张巨大的软榻,屋内轻烟缭绕,软榻上躺着一个男人,正悠闲地抽着大烟,好像没见到周司令、冯市长他们进来一样。
此人正是段士章,他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极不好招惹的人,快五十岁的年纪,四方大脸,满脸刀刻一般的横肉,右脸上还有一道半指长的伤疤,满头灰白的短发,一根根和钢针似的,更显出强悍霸道、藐视天下的气质,绝对不是普通的恶霸能比的。段士章一双牛眼虽说半睁半闭,但眉目之间隐含狂傲暴虐之气,不发作可能也就罢了,一旦发作起来,势必是凶神恶煞。段士章若和刘管家两人走在街上,就算是五岁孩童,也看得出来,段士章乃是主子,刘管家不过是个跟班。
三太太说道:“老爷,周司令、冯市长来了。”
段士章哦了一声,头也不抬,吞云吐雾,淡淡说道:“那就坐吧。”
周司令仍在客气:“段爷,打扰了打扰了。”
刘管家安排着他们坐在软榻对面的椅子上,说道:“周司令、冯市长,我给你们备茶。”
冯市长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了,不用了。”
三太太已经回到软榻上,给段士章填大烟膏,点烟泡,完全不当周司令、冯市长存在。
段士章轻哼了一声:“刘管家,你先下去吧,紫烟,你也下去。”
这个段士章,看着贵气得很,可刚才简单两句话,却有一股子匪气蛮横的劲头隐含其中。
刘管家、三太太应了声,退了下去。
段士章见刘管家、三太太走了,最后抽了一口,把手中的烟枪放下,咳嗽了两声,坐直了身子,冷冷看着周司令、冯市长。
周司令、冯市长都有点儿六神无主,躲着段士章的眼神,不敢看他,显得对段士章万分敬畏。
段士章悠悠地说了句:“老了,身子不如以前了!”
周司令、冯市长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段士章哼了声,说道:“周司令、冯市长,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不喜欢兜弯子。”
周司令咽了咽口水,挤出笑脸,说道:“段爷,实在不愿麻烦你,我也是没办法,我们那边的军饷……”
段士章哼道:“周建行,你这个司令是怎么当的?还想不想干了?”
周司令汗如雨下,赶忙说道:“段爷,对不住,对不住,和东北军干了几场大仗,西边也吃紧得很。我,我不是……”
段士章转头对缩在一旁的冯市长说道:“冯从文,那你在干什么?不是要搞募捐吗?钱都捐到哪里去了?”
冯从文小心翼翼地说道:“段爷,您不发话,那些有钱的商户,都捏紧口袋,完全都是糊弄我们。”
段士章咂了咂嘴,说道:“你们真是有出息啊!”
周司令、冯市长都连连称是,一点儿都不敢有脾气。
小半个时辰之后,刘管家将周司令、冯市长接出段士章的屋外,周司令、冯市长仍然在连连擦汗。
刘管家送周司令、冯市长出去,边走边低声问道:“怎么样?段爷同意了吗?”
冯市长点了点头,说道:“同意了,七天之内,他召集京城的富商,让他们认捐。”
刘管家说道:“那就好啊!”
周司令说道:“刘管家,那您可多担待,在段爷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段爷看着心情不太好,您可一定要帮我们说话。”
刘管家说道:“放心放心,咱们都是跟着段爷的人,多少年的交情了,我能不为你们说话吗?认捐的事情,我会替你们好好操持的。”
周司令、冯市长都连声谢过。
刘管家将周司令、冯市长送走,返回了段士章的屋内。屋内没有其他人,段士章已经从软榻上下来,坐在一旁摆弄一个小玩意。
刘管家轻声说道:“段爷,有什么吩咐?”
段士章抬起头,呵呵一笑,刚才对着周司令、冯市长时的一张冷脸上,浮现出一丝顽皮的神色,好像是童心未泯的样子。
段士章说道:“刘管家,给你变个戏法啊。我新学的。”
刘管家说道:“好啊,好啊!”
段士章嗯哼一声,像模像样地站起来,做了一个姿势,手中一晃,啪的变出一根文明棍。
刘管家笑道:“段爷,不错不错!手法又精进了啊!”
段士章呵呵大笑:“这还不错,你少拍马屁啊。”
刘管家笑眯眯的,并不多说。
段士章说道:“刘管家,走,咱们到柳荫那里去。”
刘管家微微一愣,说道:“段爷,不早了啊,柳太太应该睡了,这会儿去,她八成不让你进去。”
段士章说道:“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走!”说着已经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刘管家哎哎连声,赶忙跟上段士章。
段士章一路兴冲冲地走去,刘管家紧紧跟着,走到了一处小院前。
院门口的男仆见是段士章和刘管家来了,赶忙迎上前,推开院门,请段士章进去。
段士章一只脚跨进门口,却站住问了一声:“柳太太睡了吗?”
男仆小声地答道:“这个小的不知道。”
段士章哦了一声,不再搭理,径直走了进去。
院中的丫头赶忙出来迎接,段士章腾腾腾走到房门前,见房间里面还亮着灯,笑了笑,上前敲门,叫道:“柳荫,柳荫,你睡了吗?”
刘管家站在段士章身边,略有些紧张。
房间里有女人冷冷地答道:“我睡了,有什么事?”
段士章答道:“柳荫啊,我新学了一个戏法,我给你变变好不好,你指点指点我。”
里面的女人说道:“我睡了,改天吧。”
段士章十分耐心地说道:“柳荫,你饿不饿,我饿了,咱们吃点消夜好不好?”
里面的女人还是说道:“不了!我真的困了,老爷你找二太太、三太太陪你吃吧。”
段士章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但只是一闪即过,仍然满脸笑意地说道:“柳荫,我有好多心事,不知道和谁说,你陪我聊几句也行啊,好不好,我进来了啊。”
女人的声音更加冰冷而尖锐:“不行!小红,送老爷回去!”
随即房间里的灯光一黑,灯已经熄了。
段士章呆呆地站在门口,愣了一愣,表情尴尬。
段士章身边的丫头小红吓得面无人色地颤声说道:“老爷,您、您要走吗?”
段士章直起腰来,狠狠地瞪了丫头小红一眼,小红吓得几乎要哭出来,直往后退。
段士章骂道:“谁要你说话了!滚!窑子货!明天就给我滚到窑子里去!”
丫头小红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哭道:“老爷,我不敢了。”
段士章哼了一声,对刘管家说道:“明天就赶她走!让她去窑子里陪客!”
刘管家呵呵笑了声,点头答应:“是!”
段士章看了黑着灯的房间一眼,扭头就要走。
这时房间的门哗地一下子拉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素衣女子。
这个女子素面朝天,却如同冰雕玉琢一般,美得动人心魄,恍如天仙。她面带寒霜,脸上微怒,一双明眸中冷艳逼人,尽管如此,却仍有一种说不出的销魂之色。
段士章赶忙回头,叫道:“柳荫,你没睡啊。”
柳荫冷冷地说道:“老爷!你要是敢欺负小红,我就永远不见你!”
段士章一点儿都不生气,乐道:“柳荫,我怎么会欺负小红,我吓唬她玩的。”
柳荫说道:“你老是这样逼我出来,你觉得有意思吗?小红,不要怕他,送他走!”
段士章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柳荫,你困了就早点儿休息吧。我这就走了。”
柳荫冷冷道:“老爷慢走!”说着哐的一声,把房门关上。
段士章耸了耸肩,退出了院外。
段士章、刘管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慢悠悠地在院内散步。
刘管家跟着段士章,问道:“段爷,你对柳太太真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她总是这么冷冰冰地对你,说话一点儿余地不留,我真有点儿看不过去。”
段士章说道:“刘管家,你是不知道,一物降一物,柳荫就是老天派下来专门降我的。我倒觉得,这样挺好,柳荫骂我,我都觉得舒坦。你说奇怪不奇怪,柳荫嫁给我这么多年了,我现在越来越舍不得她了,一段时间若听不到她骂我,我就全身难受。哈哈!”
刘管家哑然失笑,说道:“段爷,你说到柳太太了,我倒想起来,今天晚上有人跟我说了一件事,是一个关于变戏法的传闻。”
段士章已经走到一个凉亭处,坐了下来,说道:“哦?戏法?你说吧。”
刘管家说道:“听说天桥那边出了一个奇人,变戏法的,叫张贤,天桥的人传得很邪,说他会上天入地,前两个月突然消失了,最近又突然出现,在一个叫悦客魔术馆的茶楼里面表演魔术,听说已经演了几场,场场的魔术都不同,凡是看过的人都说神奇得很。”
段士章哼道:“天桥那边的人,一点儿小事都能吹到天上,添油加醋地渲染,说得神乎其神,要不然怎么把人骗进去花钱?当不得真。”
刘管家说道:“这次好像说得是有鼻子有眼,我想着,这么长时间柳太太都不肯出门了,要不我哪天亲自去看一看?到底是真是假?”
段士章说道:“旺风楼的陈国怎么说?出了这样的一个人物,他怎么没有上赶着来告诉你?”
刘管家说道:“我看陈国有点儿小心思,如果他来说了,您和柳太太真的去了那个悦客魔术馆,他估计讨不到好。”
段士章说道:“刘管家,如果这个叫张贤的,真的有本事,不出三五日,必然能传遍京城,自然有其他人再来告诉我,那我便带着柳荫去看看。我去天桥哪个茶楼,都动静太大,悦客茶楼我从来没听说过,不见得能盛得下我,所以消息不准确的话,最好还是免了。”
刘管家说道:“段爷说得是。”
段士章说道:“刘管家,你该留意还是继续留意着,你有空先去看看也好。”
刘管家说道:“是,段爷,听您的吩咐。”
段士章说道:“刘管家,不说这个了。最近办认捐的事情,你务必操持好了,多花点儿心思。现在各个方面开销都大得很,不让其他人多吐点儿钱出来供给着,局面不好看了啊。”
刘管家说道:“段爷放心,我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段士章呵呵笑了声,十分真心实意地说道:“刘管家,你才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啊,我这身子骨眼看着一天不如一天,有些事情,你就多费心吧,合适的你就去做,不用事事都告诉我。”
刘管家说道:“段爷,您的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多休息多调养,杂七杂八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
段士章说道:“好!走吧!我也有点儿累了,回去休息吧。”
两人一路低语着,渐行渐远。
悦客魔术馆一大早就开始了售票,排队的人依然是人山人海,热闹无比,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事情。可票卖完了以后,上午的表演就要开始的时候,找麻烦的人便来了。
是七八个警察,打头的一个人在天桥倒是经常见到,乃是主管天桥一带治安、防火的警察队长曹前,走到哪里,大家都要尊称他一句曹队长。
这一群警察穿戴得齐整,手上拿着警棍,大模大样地扒开人群,纷纷嚷道:“让开让开。”一直走到悦客魔术馆门前。
有等候着进场的观众叫道:“哟!曹队长也来看戏法啊?”
曹前骂道:“看,看什么看!真那么好看吗?”
站在门口的李奉仁见曹前带着一群警察来了,看他们的脸色不像有什么好事,赶忙从店内迎出来,给曹队长深深地鞠了一躬,笑道:“曹队长!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曹队长,您是来看表演,还是有其他的指教?”
曹前是个口无遮拦的浑人,指着李奉仁就骂道:“李老板,听说你们这里乱拉电线!有火灾隐患,现在我要进去检查!”
李奉仁急道:“曹队长!我们没乱拉电线啊。”
曹前一瞪李奉仁,骂道:“你说没有就没有?起开,我要进去检查!”
曹前一巴掌将李奉仁拨开,领着人就要向里面走,李奉仁根本拦不住,急得一头大汗,赶忙跟上。
曹前刚走进大门,一个女子从一旁快步走出来挡着路,尖声道:“曹队长,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能乱闯民宅!我们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从来不差衙门一分钱的税!”
曹前一打量,来人是李奉仁的女儿李娇,嘴里含糊了一句,没有立即开口骂人,而是干笑了声:“哦!好泼辣的丫头,你敢妨碍公务吗?你……”曹队长已经看清了李娇的长相,李娇本就长得貌美如花,微怒之下,一张脸更是红扑扑的,双手叉腰,显出动人的身材,别有一番娇媚的风味。
曹前眼前一亮,最后一句话缓了缓,没有嚷出来。他早就听说李奉仁的闺女长得好看,今天算是碰了个正着,一眼看上去,倒让这个光棍汉曹前颇有些心动。
李娇回嘴道:“谁是丫头!不准进,就是不准进。”
李奉仁记得张贤的吩咐,赶忙上前拉住李娇,说道:“闺女,别嚷嚷,曹队长要检查,就让他检查一下吧。曹队长也是为我们好。”
李娇不依不饶,说道:“不行,我们马上就要开场了,他一检查,检查到什么时候去?门外那么多人等着,闹起来谁担待?”
曹前是按他上面长官的指示办事,这当口哪能让李娇给拦住,顾不上怜香惜玉,嚷道:“丫头,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敢打你,让开!你不让开我就动粗了!”
李娇叫道:“你来你来!你把我拽开试试,当警察的就能耍流氓吗?”
李奉仁紧紧拽住李娇,叫道:“闺女!你就让开吧。别添乱了!”
曹前哼了一声,手一挥,身后的警察便从李娇身边挤过去,进了戏院。
曹前背着手,得意扬扬地斜眼看了看李娇,走了进去。
李奉仁跟在曹前身后,李娇也气呼呼地跟在李奉仁旁边。
曹前边走边偷偷打量着李娇,心里夸这个姑娘长得可真俊俏,脾气还这么泼辣,挺合他的胃口,李娇抿着嘴瞟着曹队长,一肚子的火气。
曹前东走西逛,让李奉仁开这个灯,关那个灯,看似认真实际马虎地检查了一遍电力线路,最后在戏台前面的椅子上一坐,哼道:“李老板,你这样不行啊!电力肯定超负荷了!而且火患重重啊,你这里万一着了火,别说是你这家店子,连附近的民宅可都完了!”
李奉仁惊道:“曹队长,不会啊,我这里都是装了保险的!电力公司的人来看过了,说肯定没事的。”
曹前骂道:“电力公司?他们只管赚钱,防火他们管吗?告诉你,我说这里危险就危险,还故意吓唬你不成?李老板,你这里不要营业了,赶快整改,整改不好,就不准开业。”
李奉仁大惊,说道:“曹队长!你可不能逗我这个老汉啊。我这里刚刚开业才第四天,说关门就关门,那我还怎么活啊。”
曹前说道:“你怎么活我怎么知道?反正你不把这里的火患消除了,就不准开业!”
李娇再也忍不住,跳出来骂道:“曹队长,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你说火患在哪里?你明摆着是欺负人!”
曹前一拍桌子,骂道:“小丫头!我办事一视同仁,别说是你们,谁家拉这么多电灯电线,都要关门整改!”
李娇丝毫不让,气呼呼地说道:“那开业前你怎么不说!准许开业的手续都是你们批下来的!”
曹前哼道:“丫头,谁知道你们要拉着么多电线、安这么多电灯?以前是批准你们开业了,但现在发现有问题,你们就必须关门!废话少说,你再敢放肆,就把你抓起来关进号子里去!奶奶的,一个小丫头片子,当我收拾不了你了?”
李娇还要说话,李奉仁一把拉住,将李娇挡在身后,堆上一副笑脸,凑到曹前耳边说道:“曹队长,我知道你是秉公办事,但体谅体谅我们也有难处,您看就不要让我们关门,我们晚上的时候,抓紧时间整改,一定改得让您满意。曹队长,辛苦了,我这里有点儿酒水钱,曹队长可别见外……”李奉仁说着,手中已经摸出了一卷钱,从桌子下面往曹前口袋里面塞。
曹前赶忙挡开,说道:“干什么,你干什么!别想着贿赂我啊,你再这样我跟你急!定你个妨碍公务、行贿的罪名!我是按章办理!你当我想故意为难你啊?”
李奉仁还要使劲往曹前怀中塞。
曹前站起身,躲了两步,对候在一旁的警察叫道:“兄弟们过来!”
一旁的警察赶忙都围了过来,曹前叫道:“把门口的人都赶开,说悦客魔术馆不能开业了!以后再来!”
众警察听了吩咐,齐齐应了,就向门口赶去。
李奉仁、李娇无法阻拦,急得脸色发白。
“慢着!请等一下!”有一男人的声音从戏台一角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张贤、李易从戏台一侧出来,快步向曹队长走去。
张贤抱拳大声道:“曹队长!请稍等片刻!我是悦客魔术馆的二当家,我叫张贤!曹队长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曹前见张贤派头不小,微微一愣,不自觉地挥手叫道:“兄弟们,等一下再去!”
众警察听了,都停下脚步,返身走了回来。
张贤一路冲着曹队长微笑,走到曹前身前,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曹队长,请坐,请坐!我有几句话要说,说完以后,曹队长再做决定,绝对不耽误曹队长的时间。”
曹前听张贤说话客气得很,不好立即发作,哼道:“好吧!你该说的赶快说。”
李易跑至一旁的圆桌,拉出了板凳,请张贤、曹队长就座,张贤请曹队长坐下,李易则坐在张贤身侧。张贤坐定,对愁眉不展、站在一旁的李奉仁说道:“李老板,请上茶来。”
曹前说道:“免了免了,要说就快说。”
张贤笑道:“曹队长,关我们这家小店,我没有意见,我就是想问一问,曹队长要关我们的店子,是不是自己的主意呢?”
曹前一愣,但马上接口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是秉公办理,还需要谁安排我?可笑可笑!”
张贤说道:“曹队长,张贤不才,除了会变戏法以外,还略懂读心术的本事,所以曹队长心里想什么,我能看出来一些。”
曹前脸上略略抽了抽,随即哈哈大笑:“读心术?哈哈,你叫张贤是吧,我倒是听过你的名声,有点儿本事,但我不信你能读心!你有本事你现在告诉我,我在想什么?”
张贤说道:“曹队长,你现在满脑子都是不信我会读心,不过口说无凭,咱们可以用些实物验证。”
曹前的胃口被吊得老高,心里琢磨着:“这个叫张贤的,难道真的会读心?他说我满脑子都是不信,还真让他说对了。妈妈的,我不信这个邪,就陪他玩玩!”
曹前于是说道:“来就来!你说怎么玩?”
张贤对李易说道:“李易,拿纸笔来。”
李易点头,从怀中摸出一支钢笔,几张纸片,放在桌上。
张贤说道:“曹队长,你在纸上随便写下几个字,捏在手中,我看着你的眼睛,就能靠读心术读出你写的什么字。”
曹前哧的一声笑,哼道:“妈妈的,你能读出来还真见鬼了哦!你等着!”
曹前把桌子上的纸笔抓过,拧开笔帽就要在纸上写,但笔尖刚刚落下,觉得不妥,看了眼桌子一旁的张贤、李易,用手盖住纸条,心里琢磨着:“写什么好呢?对了,我什么都不写,看他怎么猜!”
曹前的手下都觉得有趣,纷纷围了过来,李奉仁、李娇知道张贤要变戏法,忐忑不安地也聚过来,站在张贤身旁。
曹前装模作样地悬空描了几描,算是写好了,啪的用手一握,讲纸条揉成一团,捏在手中,哈哈冲着张贤说道:“好了,你猜我写的什么?”
张贤笑道:“曹队长,请伸出手来,我摸一摸你的手,一摸便知。”
曹前嗯了一声,把手伸出。
张贤摸上曹前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微闭,说道:“呵呵,曹队长,有趣了!”
曹前歪着嘴说道:“什么有趣,你快猜!”
张贤慢慢将眼睛睁开,说道:“曹队长,你没有在纸上写字啊。”
曹前整个人顿时呆住,一把将拳头缩回来,吞吞吐吐地叫道:“谁、谁说我没有写字!我明明写了字!”
张贤笑道:“曹队长,贵人多忘事,你真的没有写字啊,要么你打开纸条,我们大家一起看一看。”
曹前见躲不过去,骂道:“不行,你肯定偷看了!”
张贤双手一摊,说道:“我肯定没有偷看,如果曹队长不信,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曹前哼一声再来一次就再来一次,将手中的纸团丢在桌上,正要去抓起笔,却转头看了看身边围着的人,眼珠子一转,说道:“我才不信这个邪!你肯定有偷看的办法!不写了!我出一个法子,你要能猜对,我就信了你!”
张贤若有所思地微微皱眉,说道:“这样也好,曹队长请讲,只要有凭有据,大家能做个证人的法子,都可以。”
曹前说道:“这样!我身上带着钱,只有我知道是多少,你有本事就猜出来我身上有多少钱!”
张贤一听,呵呵一笑,说道:“哦!这个简单!”
曹前一愣神,说道:“什么?这个还简单!”
张贤说道:“身上的钱财多少,其实每个人都记得最清楚不过。只是曹队长工作繁忙,是不是不记得身上有多少钱?如果不记得,就不好办啊。”
曹前极力压住自己的情绪,他真的不记得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钱,不是两块三就是两块四,反正是两块多,具体多少说不出准数。
曹前喉咙中滚了滚,说道:“当然记得!”
张贤看着曹队长的眼睛,一动不动。
曹前说道:“开始了?你不用摸我的手?”
张贤摇了摇头,直直盯着曹队长的双眼,看得曹队长全身不自在。片刻之后,张贤极慢地说道:“曹队长身上,有两块五毛钱,两张一元,五张一毛,都是纸币。”
曹前张口结舌,愣了片刻,张贤绝对猜得八九不离十。曹前咳嗽一声,转头看着自己的手下和李奉仁、李娇他们,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曹前背心唰的一下,阵阵发凉,难道这个张贤真的如同传说的那样,是个有法术的神仙?
张贤见曹前不说话,笑道:“曹队长,我猜对了吗?”
曹前不置可否,口气不再嚣张,说道:“张先生,你是有好本事,领教了。可是张先生你本事再好,这个店该关门还是必须关门的。”
张贤说道:“不着急!曹队长,我刚才问过您,是不是让我们关门并不是曹队长的主意,这个答案我已经写下来了,曹队长要不要看一下?”
曹前再也躲不过去,说道:“在哪里?”
张贤将曹前丢在桌上的纸团捡起来,说道:“在这里。”说着递给曹前。
曹前额头冷汗直冒,颤颤巍巍地从张贤手中接过纸团。
张贤淡淡地说道:“请打开。”
曹曹前将纸团打开,居然里面包着一个叠得十分工整的小纸条,曹前将小纸条拿出来,看了张贤一眼,心中又惊又疑。张贤低声道:“请打开。”
曹前将纸条慢慢展开,只是看了一眼,就啪地一下把纸条合上。
张贤说道:“曹队长,方便的话,请跟我来,我有个东西请你带走。”
曹前如同提线木偶一般,随着张贤起身离座,走到大厅一角。
张贤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说道:“曹队长,麻烦收下。”
曹前不敢接,低声道:“张先生,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我我我真的是不得已,我的顶头上司何局长让我来把悦客魔术馆关了,我不照办不行啊!这种缺德事,我真的是不愿意。”
张贤说道:“这封信是给你们何局长看的,你就说这是悦客魔术馆的二老板张贤给他的,他看了以后,再安排曹队长什么,我绝对不敢说个不字。今天还请曹队长放我们一马,让我们将上午的表演办了。”
曹前想了一想,喘了一口气,把信封接过,揣在怀中,说道:“好!张先生,那我就先回去禀告何局长,打扰了!抱歉!”
张贤说道:“曹队长不要客气,哪天方便了,还请曹队长多来我们这里坐坐,大家交个朋友。”
曹前诺诺连声,上下打量了一番张贤,退了下去。
悦客魔术馆门外,买了票的人已经叫喊成一团,骂骂咧咧地问为什么还不让进。门口的伙计急得团团转,一个一个地求情。
有买了高价黄牛票的人,更是不甘心,退票他都划不来,嚷嚷着如果不开张表演,就要找人来把这里砸了。总之闹得不可开交。
悦客魔术馆的大门打开,曹前带着警察从门中出来,李奉仁、李娇在身后相送。
曹前额头上都是细汗,客客气气地对李奉仁说道:“李老板,不好意思,得罪了。我们走了,你们这就让人进来吧。”
李奉仁见曹前走了,这才对围观的人们连声道歉,开门迎客。
人群熙熙攘攘地往里进,纷纷落座,此时张贤正和李易在后台收拾道具,李易仍然连连拍着胸脯,有些惊魂未定,说道:“师父,好险,我差点儿就失手了。”
张贤说道:“李易,刚才是有点儿惊险,但你这次配合得十分漂亮。”
李易说道:“真不想再碰到曹队长这种人,猛地出难题,要不是师父你提前有些准备,想得周到,只怕蒙不住曹队长。”
张贤说道:“他还算用的文招,还能有办法应付,最怕的是一些人耍无赖,那就非常头疼了。”
李易说道:“师父,你到底让曹队长带去了什么,是写给何局长的信吗?”
张贤点了点头。
李易说道:“何局长看了信,就不会让曹队长再来捣乱了吗?”
张贤说道:“应该是的。除非何局长不想干了。”
李易问道:“师父,那会是什么呢?你好多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
张贤转头看着李易,深深凝视,说道:“我的人生,也是一场魔术,而且是我的一场独角戏,该说的时候我才能说,要不然就会失手。李易啊,真正的魔术师必须要能够操纵魔术中的一切,甚至去努力控制自己的命运,你要记住。”
李易郑重地点头:“是!师父!”
张贤说道:“差不多了,该上场了!”
李易点头称是,走到一侧的墙壁上,再次使劲地拉了拉几段绳索,检查了一个开关,做了一个好的手势。
两人打点好行头,登上戏台亮相,场地中欢声雷动。
中午时分,陈国正在书房中焦急地走来走去,不时向外面张望着。
有脚步声传来,陈国赶忙走出房间,抬头一看,德宝楼赵老板和安乐居孙老板正急急忙忙地走来。
陈国赶忙将两人迎进书房,赵老板还在不住擦汗。
陈国问道:“怎么今天上午张贤还在表演?何局长那边没有派人去吗?”
孙老板说道:“去了,去了!曹队长带着人去了!”
陈国忙道:“那怎么?”
赵老板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放在桌上,说道:“何局长派人给我传话,陈老板你看看。这个张贤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何局长都不愿插手了!”
陈国捡起信一看,连连皱眉,说道:“何局长说他不想掺和我们和张贤之间的恩怨,这和今天一大早他说的话一点儿都不像啊!莫非是张贤有何局长的什么把柄在手?”
赵老板说道:“这个可就搞不清楚了,不过陈老板你看,何局长说他尽管不帮忙,但我们要收拾悦客魔术馆,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
赵老板和孙老板异口同声地问道:“陈老板,你打算用谁?”
陈国哼道:“豁牙金!他一直替我办事,还算得上手脚麻利!”
赵老板说道:“嗯,这个豁牙金是个不错的人选。”
孙老板说道:“那我们赶快去找他吧。”
陈国说道:“不用了,我今天早上已经派人找了他,他一会儿就过来。”
赵老板、孙老板对视一眼,嘿嘿笑了起来。
陈国自顾自地说道:“张贤啊张贤,我看你能有多大的本事!文的武的你都能对付的话,我还有收拾你的办法,叫你开不下去!”
赵老板说道:“什么办法?”
陈国说道:“今天下午还不行的话,就用赖招恶心他们!明天一定要让他们关门大吉!”
赵老板假笑道:“陈老板,还真有你的啊,看来我以后对你也要小心喽。”
陈国赶忙道:“赵老板,咱们是欢喜冤家,说白了还是一家人,都是互相督促着呢,天桥啊,少了你和孙老板,可不行啊!”
三个人都貌合神离地笑了起来。
下午悦客魔术馆倒是一切顺利,验票进场的时候,也没有见到捣乱的。
李娇在门口收票,要将一个人手中的票拿过去,可这人就是不松手。
李娇抬头一看,竟是穿着便衣的曹前。
李娇倒有点儿愣了,瞪大了眼睛说道:“曹队长?怎么是你?”
曹前脸上巴结地笑道:“我专门来看你的,欢迎不?我现在是便衣,请了假的,别担心啊。”
李娇眉头一皱,说道:“曹队长,这边请。”
“哎哎!”曹前眉开眼笑,跟着李娇走到一边,去找李奉仁,李奉仁在一旁早就看到,赶忙迎上去。
李奉仁敬道:“曹队长,你怎么来了?”
曹前笑哈哈地说道:“放心放心,我是来捧场的,不是来关你们的店的。没看我是便衣,是便衣吗?哈哈,上午我回去把张先生的信给了何局长,何局长看了以后说没我的事了,再别来打扰你们。这不,我心有愧意,于是抓了个黄牛,从他手上买了票,专门来捧捧场。”
李奉仁松了一口气,说道:“哎呀,曹队长能来,请楼上坐,请楼上坐。”
曹前傻笑一声,说道:“李老板别客气了!我除了来捧场以外,还专程来看看李娇姑娘,李老板,李娇姑娘有相好的人家了吗?”
李奉仁哦了一声,心里略略明白了几分,说道:“我正着急她嫁不出去呢!二十老几了,连一个相好的都没有。”
曹前猴巴巴地看了眼李娇,抓了抓脑袋,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道:“李老板,别看我是警察队长,就是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说当警察的都不是好东西,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你看我三十老几了,还是一条光棍。”
曹前赶忙说道:“李娇妹妹,我没说要和你怎么样啊。”
李娇哼道:“谁是你妹妹?你别占人家便宜。”
李奉仁见这两人尽管骂骂咧咧的,但似乎有点儿不打不相识的劲头,欢喜冤家一对。李奉仁赶忙说道:“曹队长,您都来了,咱们先上楼坐着,也好说话。”
曹前说道:“李老板,那谢谢了啊,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我特想和您聊聊。”
李奉仁带着曹前就走,不忘回头对李娇叫道:“闺女,你一会儿也给我上来!给曹队长倒茶!听到没。”
李娇嘀咕道:“谁愿意给这个穿制服的臭流氓倒茶。”说着却眼波流转,轻轻笑出了声,李娇赶忙掩住嘴巴,点头应了,脸上微微一红,忙不迭地退开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