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哑声道:“父亲,我不要嫁给大殿下,我一早就说过,我只会嫁给六殿下,父亲那时候不也没说什么吗?”

永宁王淡声道:“朝堂时局动**,向来不是一句话便能说明白的,而且我也从未答应过你这件事。”

“为什么!父亲您不是最疼我的吗?为何还要逼我去嫁给不喜欢的人?”

“勋爵家的嫁娶,从来都是如此,朝堂现在是何情况,你也应该知道,只有与皇室联姻,永宁王府才能长长久久,为了家族,你应该懂事些,而不是在这里吵闹。”

听到永宁王冷淡的话语,周慧心如鲠在喉。

她觉得以前永宁王对自己的疼爱,全都是别有目的,为的就是今日。

周慧心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仿佛要把自己的委屈都哭出来。

永宁王不为所动,只是吩咐了丫鬟给周慧心打理一下,然后便转身离去。

永宁王妃心疼地上前把周慧心扶起来,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巾给周慧心擦拭了脸上的泪痕。

她轻叹一声道:“女儿家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你父亲并非不疼爱你,将你嫁给大殿下,就是为了让王府更加兴盛,不至于改朝换代后便没落了。”

“可我不想嫁给大皇子……勋爵人家又不止我一个,为什么非要是我……”

“因为只能是你,你是永宁王嫡女,身份尊贵无比,若是日后大殿下登基,你便是皇后,你父亲这么做,也都是为你打算啊!”

周慧心苦笑,这样的打算,她宁可不要,可如今这个家中,又有谁会帮自己?

不等永宁王妃反应,周慧心突然站起来冲向了朱红的柱子。

自打永宁王府将婚帖送到各官员手中后,京城上下就都知道鹤晗日和周慧心要成亲的事。

林筱溪和长平郡主在街上闲逛,听到不少人在议论这事。

“哎,那日看到婚帖送到府上时,我真是吓了一跳,不过我瞧着父亲和母亲倒是淡定,只是永宁郡主就这么嫁了,我真是想不到。”长平郡主感慨道。

“王爷和王妃知晓朝中局势,必定是看出了点什么,我和姐姐一样,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勋爵世家的子女,婚事向来是由不得自己的,还是姐姐好,能自由自在些。”

长平郡主叹息道:“我病了这么些年,父亲母亲自然舍不得我这么早便离家,可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林筱溪调侃道:“姐姐未必不能如愿,姐姐是明王府独女,身份尊贵,又得皇上和皇后娘娘赏识,倘若要嫁一个如意郎君,放眼整个京城,也就只有六殿下能与姐姐相配的。”

被林筱溪这么一说,长平郡主顿时红了脸。

她伸手嗔怪似的拍着林筱溪,林筱溪还佯作吃痛的逗她,吓得长平郡主真的以为自己下了重手。

“好了,我不逗姐姐了,只要事关六殿下,姐姐总是这样慌张。”林筱溪笑道。

“谁让你总是笑话我?我和六殿下一向没什么交集,上一次好不容易一起游河,也没说上几句,再说了,京中贵女如云,最后嫁给六殿下的未必是我。”

说完,长平郡主便低落了许多。

林筱溪拉着长平郡主找一处地方坐下,喝了口茶后,长平郡主的脸色才缓和些,但还是会时不时的轻叹一声。

这样的情感是林筱溪无法感同身受的,上辈子她的心里只有活下去和钻研医术,旁的事她一概不理。

也曾有人和她诉说情思,可得到的也不过是她的一句“没兴趣”。

看着长平郡主这样,林筱溪便有一个心思。

“姐姐,不如我帮你试探一下六殿下的意思吧?若是六殿下有了中意之人,姐姐知道了也可再做打算,若是没有,何不尽力一试?”

听到这话,长平郡主有些犹豫。

“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贸贸然地去问,我怕六殿下会猜疑些什么。”

林筱溪笑道:“我知道姐姐的顾虑,也知道王府的立场,我会以自己的名义去问,大皇子和周慧心婚宴那日,我便可去问一问,若出了事,我一力承担。”

长平郡主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被心中的欲望给战胜了。

她实在是太想知道鹤凌云是否有心悦的女子,若是有,她便放下心中多年的夙愿,若是没有,她也希望能嫁给意中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如同她父母一般。

将此事定下后,长平郡主才重新展露了笑颜。

两日后,京城长街锣鼓声响彻整个京城,八抬大轿将街道挤得满满当当,一眼望不到头的聘礼被穿着喜服的宫人稳稳地扛着,围观的百姓无一不露出艳羡的神情。

“大皇子成亲可真是气派!瞧瞧这长队!其他皇子只怕是比不上!”

“那是自然,大皇子可是嫡子,而且我听说皇上还把先前方国相的宅邸赐给了大皇子,那宅邸可有半个皇宫那么大,光是后头的园子都能让人迷了路。”

“看来皇上这是更属意大皇子,想要将位置传给他啊!”

行人的谈话声三三两两的传进了鹤晗日的耳朵里,他勾起嘴角,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为了拉拢永宁王,他和皇后可是废了不少工夫,有永宁王在朝中帮衬,他能得到的支持就不会少,金銮殿上那把龙椅,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汗血宝马和八抬大轿很快就停在了永宁王府门口,鹤晗日让身边的宫人给王府小厮打赏后,便大步走了进去。

正堂内,一个身着大红通袍和官绿马面裙的女子拿着扇子掩面站在正堂中,见鹤晗日来了,便柔柔地行了礼。

鹤晗日笑着对坐在堂上的永宁王和永宁王妃行礼,拿过媒婆捧来的盖头替周慧心戴上。

站在堂外看着这一切的林筱溪眉头微皱,因为她似乎看到了周慧心被戴上盖头时,额上一闪而过的伤痕。

连脂粉都没办法掩盖,可见那伤有多重。

鹤晗日带着周慧心离开,每个人都在高声说着祝福的吉祥话,却没人看见盖头下滑落到地上的泪水。

林筱溪静静地看着周慧心走上花轿,直到花轿消失在长街上,她才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