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珠不提“妹妹”一茬,林筱溪恐怕还没那么生气,可她偏生提了这事,林筱溪是真的动怒了。
就是这个在林家养了二十年的好妹妹,夺走了原该属于她的父母之爱、姊妹之情、家庭温暖,她还不知满足,始终怀揣着一颗最歹毒的心,在林家挑拨是非,害人害己。
“妹妹?”林筱溪讥嘲道,“你配吗?身为林家的女儿,却偷父母姊妹的钱财,你配做我的妹妹吗?配做林家人吗?”
“钱呢?我的钱呢!”二房姨娘才没工夫跟这姐妹俩讲道理,突然扑过去揪住林玉珠的衣襟,怒问道。
那可是她攒了许多年的体己钱,是将来要给林芝兰备嫁妆,也要给自己养老的钱,一夜之间没了,她都快急疯了。
“哪有钱!”林玉珠推开赵氏,恼道,“我都说了让你们把钱借给我去放印子钱,赚到了大家都发财,你们却磨磨唧唧不肯给,既然你们不给,我便自己拿!我替你们去放印子钱、赚翻倍的钱,可是……可是我前天把钱给了那个船夫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我去码头找他,码头的人说他出海了,不知归期,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赵氏听到这话,整个人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蔫到尾。
“不过姨娘你也不用着急,等他出海回来,他肯定双倍三倍地还,到时候你的钱就回来了,我也有的赚,还有母亲,母亲的钱也会回来的。”林玉珠哭着要去拉林大夫人的手,却被林大夫人推开。
“你真是糊涂啊!”林大夫人拿拳头锤桌子,气得脸色涨红,“你还指望骗了你钱的人回来成倍还你,你是不是傻啊!”
钱没了,林大夫人很心疼,可女儿这般蠢钝甚至歹毒,林大夫人更寒心。
其实联系不上那名船夫的时候,林玉珠就感觉自己可能被骗了,可她心底仍抱有最后一丝丝侥幸,希望这钱总有一天会回来,现在听到林大夫人这么说,她是彻底明白,她被骗了。
“我问你,你这些衣服、首饰、为何都是租来的?”林大夫人问,“吴家待你不好吗?没给你钱花吗?”
林玉珠一听这话,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满脸悲戚,哭哭啼啼:“吴峻他迷上了赌博,短短半年就把家产败得差不多了,还欠下了一屁股债,气得吴家要与他断绝关系,因为还不上债,他连腿都被赌场的人打断了,我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听说放印子钱能赚不少,我才想走走这条路试试,可我自己又没什么本钱,便只好上京来……来跟母亲拿……”
“你这哪里是拿,你这分明是偷!”林芝兰听不下去了,毕竟林玉珠偷走的可是她的嫁妆钱,“你真是太可怕了!你还故意把自己倒腾了一番,跟我们装阔,你安的什么心啊你!但凡你早点吐露你的苦楚,我相信母亲不会见死不救的!”
林玉珠哭得泣不成声,如今说再多,对她而言都是凌迟一般的侮辱,她不想听,也听不进去。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抱住林大夫人的腿,恳求道:“母亲,母亲,你原谅女儿好吗?你救救女儿吧!我要和吴峻和离,你能不能求父亲帮我出面,去跟吴家说?我真的不想跟着吴峻了,他就是个混账东西!”
“她混账,你就不混账吗?”林芝兰嘲讽道。
“你别说了!”林玉珠突然恶狠狠瞪她,“你不就是马上要嫁给五皇子当皇子妃了嘛?瞧把你能的,还敢数落我,当皇子妃了不起啊?那五皇子就是个窝囊废,连太子之位都不敢争一争,白白便宜了他六弟,便宜了林筱溪!”
“啪!”林大夫人狠狠扇了林玉珠一巴掌。
她说什么都可以,但是涉及夺储这种敏感话题,林大夫人决不能饶恕。
“母亲!”林玉珠捂着高高肿起的脸,委屈地望着林大夫人。
林大夫人气得不想看她,痛心疾首地别过脸去:“你走吧,回株洲去吧,是死是活,都跟我们林家无关了。”
众人一听这话,怔愣了。
林大夫人这话是要与她断绝关系了。
唯有林筱溪毫不意外,像林玉珠这种逆女,早该弃了,养在身边早晚惹祸。
她原本还担心林大夫人心软,可没想到林玉珠自己嘴欠,连皇子之间的斗争都敢张口就来,虽说是在家里,可保不齐府里人多嘴杂,话一旦传到圣上那儿,那林家必然受到责难。
林玉珠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抱着林大夫人的腿不肯撒手:“不要,母亲,不要赶我走!我是您的女儿,我是玉珠啊!”
“你本不是我的女儿。”林大夫人沉沉地叹了口气,虽然还是不想看她,但放缓了语气告诉她道,“是机缘巧合,成就了我们这段母女情分,我原本也想护你一生无忧,然而积年的情分再深也经不起你一次次的忤逆和背叛,到此结束吧,今日从这门槛迈出去,就别再说是我们林家的女儿,你是株洲吴家的媳妇,与我们再无关系了。”
林玉珠的心顷刻间碎了,她不敢置信地望着林大夫人,瞳孔都是震裂的,下巴一直在抖,却已经哭不出来了。
“翠竹,把林玉珠送出去吧。”林筱溪发话,吩咐翠竹赶人。
已经没必要再纠缠了,除了“林”这个姓没有收回,林家已经跟她恩尽义绝了。
翠竹一个人拉不动,又喊了两个粗使婆子,才把林玉珠拖了出去。
呆愣了的林玉珠是被拖到了大门口,才开始大哭大吼,从起初的求饶到后来的谩骂,她濒临疯癫,珠钗首饰掉了一地,翠竹也给她一一捡起来,重新塞入她怀里,然后便关上了门。
她还在门外拍了许久,闹得街坊邻舍都来看热闹,指指点点。
但是没有人给她开门。
林大夫人气伤了身子,加上林正德又在卧床养伤,林筱溪这段时间便在林府住了下来,白天才去医馆坐诊,晚上回来为二老灸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