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草阁,林筱溪一个人就把果子全吃了。

皎月吓了一跳,但瞧着林筱溪的模样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也就没敢打扰,直到林筱溪让她拿出收好的纸,她才小声问:“大小姐,你这是想到什么了?”

林筱溪没有回答,而是倒了一杯茶,将白嫩的手指在茶杯里轻点了点,然后才落在纸上。

指尖的茶水将墨水晕开了些,直到纸被茶水浸湿大半,她才停下。

“皎月,你去打听打听,林玉珠的小厨房每日都用过哪些食材。”

皎月忙小跑着出了院子。

看着字迹已经模糊的纸张,林筱溪秀眉微皱,这果子和送到林大夫人那的可不一样。

等皎月回来,月亮已高悬。

“问到什么了?”

皎月拿出一张纸递给林筱溪,林筱溪接过一看,除了苦艾外,倒是和她记下的东西一样。

“大小姐,这单子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皎月好奇道。

林筱溪澄澈的凤目里,寒光一闪而过。

“自然是有,只是还没有十成的证据,还得等一等。”

轮流照顾林大夫人的日子过得也快,只是夫人的病情却一直没有好转。

林正德把株洲的郎中都找了个遍,也没瞧出什么来。

他整日黑着脸,训斥家中的郎中与下人。

林筱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都扑在了林大夫人身上,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带着皎月在林府里散心。

下人们都觉得林筱溪是太过于担忧林大夫人的病情了,才会夜不能寐。

对此,林筱溪默然不语。

林玉珠看着日渐烦躁的林正德,便知道时机到了。

她来到林正德跟前红着眼泣道:“父亲,母亲久病不愈,莫不是府中有什么邪祟冲撞了母亲,听说玄清观的道长道行深厚,不如请他们来看看,或许能解眼下困顿?”

听了林玉珠的话,林正德愁眉不展,治不好夫人已经让他成了谈资笑柄,若再请了玄清观的道长,只怕谣言更盛。

林玉珠见林正德犹豫,伤心地轻叹了口气。

“父亲,我知道您为难,若是还有别的法子,我也不敢提这事,可母亲都病四五日了,无数郎中来看,依旧不见好,再这么下去,我怕……我怕……”

林玉珠的话毫无破绽,旁人听了,只当她孝心可鉴。

可这话落在林筱溪耳里,可就是别的味道了。

林筱溪凤眼微斜,余光仿佛已经能瞧到林玉珠身后摆动的狐狸尾巴了。

林正德看着林玉珠哭不停的模样,最后还是点了头。

近来株洲已有闲言碎语传出,说他苛待了夫人才会害夫人昏迷不醒。

他在株洲经营多年,好不容易坐上知州的位置,有了如今的权势,他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赶紧去玄清观把道长请来!”林正德皱眉吩咐道。

小厮领了命,小跑着出了明德堂。

林玉珠悄悄对连翘使了眼色,连翘也走了出去。

林筱溪瞧到了,起身将手中的湿帕子交给翠竹,让她多注意着林大夫人的情况后,便走到了林玉珠身边。

她淡淡道:“二妹妹近来定是日日给神仙真人烧香祷告吧?只是母亲依旧没有醒转,只怕是二妹妹不够虔诚,感动不了神仙真人。”

听到这话,林玉珠差点撕碎了帕子,面上却强装出柔弱:“大姐姐教训的是,如今只盼着玄清观的道长来了,母亲能够醒过来。”

“但愿如此,二妹妹还真是想了个好主意,可我记得平日二妹妹只知埋头读女经,什么时候悄悄拜起三清了?”

被林筱溪这么一问,林玉珠顿了顿才一脸愁容地拿起帕子掩住脸说道:“如今除了求告神仙真人,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母亲醒过来,都怪自己医术不精,不能为母亲治病。”

林正德听到林玉珠这么说,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玉珠,你有这份心,已经远超其他姐妹了,今后我会让家医再多教你一些医理,你可不要叫为父失望。”

林玉珠乖顺地点着头。

她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就算林大夫人更看重林筱溪又如何?

在林府里,当家作主的还是林正德!

只要林正德对她怀有期冀,她在林府就有一席之地!

就算林筱溪是亲生的又怎样?还不是被她压上一头?

她眉眼中流露出来的得意被林筱溪尽收眼底。

林筱溪凤眸流转间寒意四起,她要看看林玉珠究竟打算做到什么程度,不惜用林大夫人的身体做注!

以前不管林玉珠做多少坏事,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回林玉珠到她的红线了!

林筱溪就这么凉飕飕地盯着林玉珠,把林玉珠盯得头皮发麻。

“大姐姐为何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我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林筱溪红唇一勾,浅笑:“二妹妹一向最注重仪容,出门前自然是仔细打扮过的,只是近来二妹妹的脂粉似乎换了。”

林玉珠心生奇怪,显然不明白林筱溪为何突然这么问。

但林玉珠眼转子一转,便轻叹一声红了眼。

“这些日子我的心思都记挂在了母亲身上,哪顾得上梳妆打扮?想来只是每日给大姐姐做果子时沾上的鲜花汁子吧?”

林筱溪看着林玉珠堪称一绝的演技,心中不住啧啧称奇。

她不是瞎子,林玉珠脸上扑的脂粉,又岂是鲜花汁子能有的色泽?

但她没有拆穿林玉珠,而是将林玉珠拉到一旁,神情欲言又止。

林筱溪双颊微红,一双凤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一旁,过了许久才低声道:“二妹妹,等玄清观的道长来了,说不定母亲就会醒来,可我这几日夜不能寐,脸色也差了许多,不似二妹妹这般皮肤白里透红,我素来不喜用脂粉,可又不想母亲醒来看到我这副邋遢模样,若是二妹妹方便的话,可否将你用的脂粉匀我一些?”

听了林筱溪的话,林玉珠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她大度道:“大姐姐如今的模样确实憔悴,我们是亲姐妹,自然不必客气,等会大姐姐让皎月跟我回去拿就是了。”

林筱溪笑道:“不必这么麻烦,左右母亲还未醒来,我现在跟着二妹妹去拿,正好也能快些用上,省得道长来了,我失礼于人前。”

看着林筱溪美艳的笑颜,林玉珠有些犹豫。

但林筱溪一直软声央求她,她也不好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