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英被李嘉琪抱住,整个人都愣住了。

片刻前,鹤凌云从自己屋里走出来,把屋檐上巡视的他喊了下来,让他去隔壁屋里把李嘉琪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安顿李嘉琪住到前院去。

魏英哪知道人才刚进门,还没开口说上一句话,趴在**哭哭啼啼的李嘉琪就突然扑了上来,窝在他的怀里抽抽搭搭,还说着特别肉麻的话。

李嘉琪感受到男人的怔愣,讶异抬眸,看到是魏英,脸都黑了:“怎么是你?太子爷呢?”

魏英嫌弃地耸了耸鼻子,李嘉琪身上的味道是真刺鼻。

“到饭点了,太子殿下自然是去膳堂陪太子妃用午膳了。”魏英说道,看了眼这间屋子,满墙面、满架子、花里胡哨的东西还真挺多,想必得搬上半日,真是耽误自己干正事。

魏英不悦地续道,“李小姐,你把你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跟我去前院找间屋子住下,这后院你住着不方便。”

“我为什么要搬?”李嘉琪不肯,“我进府就住在这里,前院是下人和客人的地方,我搬过去算什么?”

魏英嗤笑:“这就得看你自己的意思了,想当下人还是客人。”

李嘉琪横眉冷对:“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不是我的意思,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殿下觉得你太过呱噪,影响到他和太子妃的二人世界了。”

魏英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深深刺痛了李嘉琪。

她早已把自己代入了太子府的女主人,从前林筱溪没回来时,鹤凌云也不管她,她在太子府是横着走的,下人们见了她都要鞠躬行礼,她享受不已。

可她此刻却觉得鹤凌云背叛了她,仿佛是鹤凌云有了林筱溪这个新欢,现在他人陪着新欢一起吃饭,却派手下的人来驱逐自己这个旧爱。

李嘉琪的心已经扭曲了。

魏英才不管他怎么想的,反正直接就喊了婆子过来替李嘉琪收拾东西。

“别动我的画!”看着七八名粗使婆子鱼贯而入,李嘉琪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冲入了房内。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婆子们粗手粗脚,直接就把挂在墙面上的帷幔扯了下来。

几十幅画,彩墨勾勒的男男女女,活灵活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连魏英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扭头就去膳堂把鹤凌云和林筱溪请了过来。

林筱溪手里还端着一盘点心,仿佛一个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一边吃着一边往后院来,迈入李嘉琪的屋子,看到满墙面的人物画后,她差点被点心噎着了。

那画里,场景繁多,有湖上泛舟,有登高揽胜,有庭院嬉戏、也有闺房描眉,但无一不是一双男女为主角,且根据服侍和面容,极好辨认,男子是鹤凌云,女子是李嘉琪。

画面惟妙惟肖,人物活灵活现,仿佛真的一般。

但鹤凌云立马向林筱溪解释:“这不是发生过的事。”

林筱溪淡淡然望了他一眼,眼底含着宽慰的笑意。

林筱溪岂会不相信鹤凌云?林筱溪用脚指头猜,也猜得出来这都是李嘉琪一个人的独角戏。

因为现实中渴求不到,李嘉琪便靠想象把她希望实现的美好事物都画了出来,想要时时欣赏,又不敢被人发现,便贴在墙上,再用帷幔遮挡起来。

倘若今日不是鹤凌云让魏英来给她挪屋子,恐怕无人发现她的心思。

现在,一屋子的画被暴露,李嘉琪只觉得自己仿若遭受公开凌迟,羞得无地自容。

林筱溪原本是真的想成全她的体面,只当她舍不得太子府管家这个位置才不肯交接他人,可现在,她的私心曝光,林筱溪也不能替她掩盖了。

“嘉琪,还有十余天,我和殿下将要北上,这府里没了主人,也就没那么多事了,你这两日就交接一下事务,离开吧。”林筱溪说。

原本昨晚李嘉琪要求再留一个月,林筱溪没有拒绝。

但是今早她就迫不及待地对春华两口子使了小人之计,眼下又当众暴露了她真正的私欲,林筱溪不能再留她了。

李嘉琪眸光带泪地红了眼睛。

她默默上前,将那些自己用心血绘制的画,一张一张摘下来,卷好,收起。

她窘迫万分。

可实际上,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也十分窘迫,那便是鹤凌云。

鹤凌云压根不知道李嘉琪对自己产生了如此旖旎的心思,他还一心将之当成林筱溪最好的闺蜜,对李嘉琪这段时日的照顾十分感激,所以也拿赤诚的朋友之礼对待她,没想到是这结局,他觉得自己的识人不清,十分对不住林筱溪。

所以他口吻含怒地开了口:“这些画,一幅都不许带出去,全部烧毁。”

他不能让自己和李嘉琪这般亲密的画作流到外面,虽然都是假的,虽然都是李嘉琪一个人的想象,可一旦传出去,流言蜚语、众口铄金,又怎么堵得住?又怎么解释得清?

林筱溪没有异议。

可李嘉琪震惊了,她不意只是这一点点的念想都要被掐断,她伤心欲绝地回眸看着鹤凌云,期期艾艾的眼神充满楚楚可怜:“凌云,你别这么绝情好不好?”

一声“凌云”,让林筱溪的眉头皱了皱。

鹤凌云顿时怒意汹涌:“李小姐!请自重!”

李嘉琪置若罔闻,继续整理画作。

鹤凌云凉飕飕瞄了魏英一眼。

魏英会意,直接上前夺画。

既然太子授意不可流传出去,那么这些画作必须毁掉。

魏英十分暴力,连拉带扯,脆弱的纸张被撕碎。

“啊!别撕!”李嘉琪尖叫着,扑过来抢,抢不过魏英,便抱住魏英的胳膊咬他。

魏英嘶了一声,但手上动作不停,把画作揉成纸团,直接就丢进了炭炉里。

“不可以……不要……我的画!”李嘉琪扑到炭炉旁,竟不顾那滚烫的红炭,一边把手伸进去挽救她的画,一边歇斯底里地哭吼,形同疯癫。

她的手被烫出血泡,她也浑然不觉,继续抢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