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溪嗤笑道:“这句话该是我来问,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的女儿她做错了什么,要为你儿子的死承担责任?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摘别人?你难道忘了,你是被你儿子抛弃的人!”
“阿峰说了等他安顿好,就会来找我的!”袁老夫人固执地吼道。
林筱溪眼神讥诮:“然而并不是,他带着一箱子钱财准备直接逃离溧阳城,去的方向甚至不是水月城,他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所以,对你而言,逃走的儿子和死了并无两样!”
“你……你……”袁老夫人到底还是被气晕过去了。
她方才不过是吊着一口气把悲痛发泄在了袁婉怡身上,当林筱溪掐灭了她这一转嫁的悲痛,又三言两语戳着她脊梁骨骂,她自然承受不住,晕得不省人事。
林筱溪给了袁婉怡一瓶药丸:“镇定安神的,多让她歇歇吧,估计等她醒来,凶手也就抓到了。”
袁婉怡感激地接过后,当即就撬开袁老夫人的嘴给她喂了一颗。
药里掺有安眠药,袁老夫人一时半刻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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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胡柴把袁老夫人送回去后,林筱溪仍旧留在义庄,等鹤凌云他们回来。
等也不是白等,林筱溪很快便坐不住,亲自检查起袁峰的尸体来。
致命伤在胸口,有个两指宽的血窟窿,是被削尖的竹子捅了进去,肺部都对穿了,可见捅他的人力气并不小,或者是当时借用了巧力和速度。
林筱溪再观察袁峰身体其他地方,他的右手蜷曲着,仿佛握着什么东西,由于尸体已经干硬,林筱溪掰开他五指的时候还用了些力道。
皎月过来帮忙:“我说小姐呀,这种事,你让仵作来验不就好了?”
“这小地方哪来的仵作?倘若我们不追究,连凶手都不会有人去查。”
“那就等魏英和姑爷回来再看,你还怀着身子,检查死尸也不怕吓着孩子。”
“三个月的孩子,知道个啥?”
“可晦气呀!”
皎月正抱怨着,终于把袁峰的手掌打开,然后便看到了一截金色雕花锁扣,如小指粗细,一般用来镶嵌在玉镯子上作为装饰。
“感觉在眼里见过……”皎月琢磨着,眉头打紧,“这图样,像极了宫里才有的花纹呢!”
林筱溪也觉得像。
“可为什么会在袁峰手里?”皎月疑惑地挠了挠头。
林筱溪很快想起:之前袁峰骗走鹤珍珍的家当,那宝箱里就有鹤洛洛送给鹤珍珍的金镶玉镯子一枚,难道宝箱在被鹤凌云夺走之前,袁峰还把这东西悄悄昧了?
可真若如此,为何只剩下一片金饰?镯子主体哪去了?
期冀着鹤凌云和魏英会在野外找到镯子,林筱溪便一直等到了天黑,终于等到二人归来,得到的信息却少之又少。
“这几日春雨连绵,野地里无论是脚印还是打斗痕迹,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我们几乎一无所获,除了这个……”魏英拿出一块布头,“这是被勾在破损竹子上的,凶器确实是人为就地掰断的竹竿,这片衣料极有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
林筱溪一看到那块红色布头就觉得熟悉:“这好像是……”
“徐又青的。”鹤凌云说出了答案,“她做新嫁娘不久,一直喜穿这种红色布料,那日,魏英也确实把她丢在了和袁峰被我绑挂之地相近的地方,所以在荒无人迹的城外,他们极有可能相遇。”
“这么说来,徐又青的嫌弃很大了?”林筱溪问。
鹤凌云点点头:“我这就去城里找徐又青,魏英,你送小姐回家。”
“是。”魏英应道。
魏英和皎月送林筱溪回云溪苑的途中,林筱溪拿出那截金饰问魏英:“这是珍珍的吧?”
魏英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珍珍一只手镯上的金雕纹饰,怎么掉在小姐这儿了?”
林筱溪摇摇头:“是袁峰手里挖出来的。”
魏英脸色一变:“他到底还是私藏了珍珍箱子里的东西?”
“估计是。”林筱溪把金饰交给魏英,“却不知道他是不识货,单独把金饰掰下来了,还是整只镯子都拿走了,你回去翻翻珍珍的箱子,看看玉镯是否还在,倘若不在,我们还得去城外再找找,这是洛洛送给珍珍的,珍珍爱惜得很。”
“好,我悄悄去翻,切不能被珍珍发现了,玉镯损毁,她会着急的。”魏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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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平回了欧阳家。
他跟老欧阳认了个错,就被原谅了,到底是独生儿子。
但是徐又青却回不去,她追着欧阳平来到欧阳家,却被拦在门外,她歇斯底里地哭喊、撞门,甚至想趁下人出门采买偷溜进去,却被家丁打横丢了出来。
她在门外破口大骂,把欧阳平骂成个负心薄情之人,最后,总算把人给骂出来了。
欧阳平面容憔悴地站在台阶上,失望地看着她。
几日而已,徐又青把自己折腾得像个鬼魅,丑陋不堪。
欧阳平厌恶地丢给她一纸休书:“瞧瞧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你我缘分已尽,你回家去吧。”跟着休书一起丢出来的,还有几两碎银子,“这点钱,够你雇辆牛车回水月城了。”
徐又青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几两碎银子和那封休书,连拆信的勇气都没有:“欧阳平,你是……是在跟我闹着玩吗?”
欧阳平嗤笑道:“谁跟你闹着玩了?咱俩都到这地步了,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也不必再骂了,全城的人都知道我们闹翻了。”
徐又青顿时慌了,她仗着欧阳平被自己迷倒、不惜触怒双亲也要娶她的强势,以为她可以拿捏他一辈子,没想到不过吵了一架,就真的要分开。
可她以为简简单单“吵了一架”,在欧阳平眼里,却历经了诸多情绪起伏和恍然大悟,彻底清醒了。
“之前是我眼瞎,才会瞧上你,我现在后悔极了,我们都给双方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吧,你也别再纠缠我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欧阳平说完便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