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的这番话把袁婉怡也骂了进去,她本就恼怒母亲不能被送去义庄,现在遭遇如此诋毁,更是怒火冲天:“你们太过分了!我母亲已经入殓,棺木封得严实,岂会把疹子外传?”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送去义庄,从这里去到义庄,要穿过半座城,这不是要害得半座城的人跟着遭殃吗?”

“就是,还要从我们家门口路过,想想就怕!还是就在此处,一把火烧了吧!”

七娘站出来,厉喝道:“此处巷子狭窄,两边都是宅子,火势难控,岂能随意焚烧?”

“那我们不管,反正你们休想走出这条巷子,大不了弄回自己院落去烧就是。”

对方人多势众,七娘和袁婉怡完全说不过几十张嘴,连义庄来帮忙抬棺的人最后都放弃了,丢下棺木便跑了,急得袁婉怡哭了出来,不得不跪求百姓们给条路:“算我求你们了,给我娘一个安歇的地方吧,求求了!”

“你别求我们,我们也是为了全城人的安危着想!”

“我家隔壁孩子的身上已经出现了红疹,要是被你们这么一折腾,感染了更多的人,殃及到每家每户,难道大家抱团一起死吗?”

袁婉怡被堵得哑口无言。

“有多少人出现了疹子?”鹤凌云的声音带着一股威压从云溪苑传出,随即,皎月和胡柴抬着一个竹匾走了出来,上面垒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药包。

“这是我娘子做的专门针对疹病的药包,里面有口服和外敷的药,够三日之需,你们家里有人出现疹子的,领一个回去用,但前提是,你们得把路让出来!”鹤凌云高声道。

“有药可以领?”

“别听他瞎吹,城里的大夫都说了,这疹子不好治,这药多半是唬人的!”

“不是唬人的!”袁婉怡撸起自己的袖子,亮出自己手背上结痂的疹子,把一众百姓吓得连连后退,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前两天我的症状已经有些严重了,隐隐出现了红疹往水疱发展的趋势,但用了林姐姐的药后,已经好了很多,你们看,现在都快痊愈了!”

有人大着胆子往前张望,也有人缩着脖子胆小后退。

“这药反正是白给的,你们不如拿回去试试,棺木封得如此严实,味道都没泄露出来一丝,你们到底在怕个啥?”七娘从旁道,“反倒是你们,身边有不少感染者,我们不抵触你们,你们反倒来为难我们,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道理?”

被七娘这么一说,已经有人动摇了,看着那竹匾里的药包,连外包布都做得如此细致,应该里面也查不到哪里去,不拿白不拿,当即有几个胆大又贪婪的,先上前领了药包回去。

拿人手短,他们自然不再闹事,很快,来阻挠的人被遣散了一半有余。

由于义庄的人走了,魏英和胡柴亲自来帮忙抬棺,鹤凌云又走在前面开路,带着些强硬的气势,导致剩下的人再豪横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最后,袁老夫人还是被顺利送到了义庄,在那里进行了火化。

做完这一切,已是凌晨了,林筱溪浅浅睡了一觉,东方既白的时候,鹤凌云才回来。

“我去看过城里感染的人,目前源头还不清楚,因为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和徐又青没有直接接触过。”鹤凌云说。

由于林筱溪怀着孕,外头的事都是他去办,林筱溪也没有看到具体的病患,一切只凭猜测:“袁老夫人是接触过徐又青才感染的,所以我怀疑徐又青就是病毒源头,她一定是在哪里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你且好好补个觉,然后去查查那些病患的共同特征。”

鹤凌云从背后抱住林筱溪:“嗯,让我抱着你睡。”

“我都已经睡够了,我得起来去看看昨晚做的药物实验结果。”

鹤凌云却不肯撒手,强势地把林筱溪困在被窝:“没你我睡不着。”

明明鹤凌云声音疲惫黯哑,其实眼睛一闭估计就沉睡了,但他偏生不让林筱溪起床,为的就是怕林筱溪太过操劳,非要逼着她也多睡会儿。

林筱溪无奈,只好充当他的人形抱枕,又睡了两个时辰。

临到中午饭点,两个人是被皎月喊醒的。

“起来吃饭啦!小姐,姑爷,太阳都晒屁股了!”皎月端着饭菜进来,往帷幔里瞅了一眼,老气横秋地摇着头,数落道,“真是没眼看,小姐,一床被子尽被你霸占,姑爷半个身子都在外头,也亏得如今入夏了,天热,否则姑爷真要被你冻坏。”

林筱溪惊觉:“难道我一直都是如此霸道的?难怪凌云每日早起总打喷嚏,我还以为是他身子虚,不成想是被我冻的。”

鹤凌云睁开惺忪的睡眼,揽住她的腰肢:“别听皎月瞎说,我没事。”

林筱溪摇头:“怎么没事?你的心疾切忌感染风寒,我看不如在宝宝出生以前,我们暂且分床睡吧,我最近睡得沉,实在顾不上你。”

一听说林筱溪因此要跟自己分床睡,鹤凌云毒辣的目光阴恻恻地落在了皎月头上。

吓得皎月忙求饶:“我错了,姑爷,我就不该多嘴!”

“还不快想解决的法子。”鹤凌云沉声道。

皎月灵光一现,有了主意:“我马上去给小姐和姑爷拉一床大被子,大到无论小姐怎么滚都卷不走的那种,能从房间的这头铺到那头,对,我这就去!”

皎月脚底抹油跑了。

林筱溪笑得在鹤凌云怀里轻颤:“瞧你把她吓得……太逗了。”

但皎月不是说着玩玩的,她一下午就把两条被子拼成了一条,还真给林筱溪和鹤凌云送来了。

那会儿,鹤凌云带着魏英出门了,皎月才巴巴地凑到林筱溪的跟前,露出一脸的八卦,悄咪咪地告诉她说:“小姐,袁婉怡来了咱们院中,正缠着李腾呢。”

“随她去。”

“可是小姐,洛洛不开心了。”皎月嘀咕道,“你说这个袁婉怡也真是的,此前对姑爷死缠烂打,现在又换了对象喜欢上李腾了,她是不是一个人过太久,所以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