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将碗放在桌子上,然后才笑道:“皎月姑娘似乎是有些着风了,我便擅自温了一碗水酒,也好让皎月姑娘发发汗,可别感冒。”
林玉珠笑道:“连翘是最心细,竟和我想到一块了。”
“二小姐不责罚我擅作主张便好。”
皎月瞧着还冒热气的水酒,眼中闪过一丝渴望,林玉珠尽收眼底,伸手就将水酒往皎月面前推了些。
“快喝吧,若是冷了,可就暖不了身子了。”林玉珠柔声劝道。
皎月被那酒香勾得直咽口水,眼睛更移不开了,最后实在没忍住接过了碗。
她小口地喝着,等把碗里的酒喝尽了,肉嘟嘟的双颊也染上了红晕。
林玉珠一直注意着皎月的神情,见她神情越发迷离后,红唇便勾了起来。
但她不敢太大意,便问道:“皎月姑娘都站不稳了,快坐下缓一缓吧。”
皎月呆滞了一会,然后才晃着身子坐下,看向林玉珠的时候,嘴巴便扁了下来。
“我明明只是劝大小姐不要嫁给吴公子,为什么大小姐要生气?我实在是不明白。”
林玉珠听了,脸色便沉了下来。
“嫁给吴公子是什么意思?”
皎月大着舌头生气道:“大夫人和吴大夫人已经说定了,要让大小姐嫁给吴公子。”
“什么时候说定的!”
林玉珠的声音有些激动,但怕吓着皎月,又忍了下来。
她没想起林大夫人这就和吴大夫人定下了,明明在后花园时,吴公子还说林家小姐里,他最欣赏的就是她!
这让林玉珠烦躁了起来,她见皎月迷迷糊糊地还不回答,又皱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皎月这才反应过来回道:“就在赏花的时候,大抵这个月就会把聘礼送上门。”
林玉珠攥紧了帕子,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你可还有听到旁的事?”
皎月点点头,连半刻犹豫都没有,便全都说了出来。
“大小姐说吴公子约她明日去赏花,就在株洲河畔。”
林玉珠暗暗记下,又问了几个问题,但皎月都说不知道,她便没有放在心上。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林筱溪要嫁给吴峻的事,幸好还未说开,否则她还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林筱溪高嫁,这辈子都不可能!
思考片刻后,林玉珠便让连翘把皎月送回青草阁,连翘不敢耽搁,赶忙便扶着皎月出了孟云轩。
等走远后,连翘才低声问道:“皎月姑娘,你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
皎月没有回答,走路踉踉跄跄的,好似没听到一样。
连翘叹了口气,把连翘送到了青草阁的门口。
看门的丫鬟见了,一个赶忙过来扶着皎月,另一个跑进去告诉林筱溪。
林筱溪看见连翘,便疑惑道:“皎月怎么会和连翘姑娘在一起?”
连翘看了看周围的两个丫鬟,林筱溪便心领神会,抬手便遣退了两个丫鬟。
“有话要说?”林筱溪低声道。
“大小姐,这些日子你要多注意着二小姐。”
说完,连翘就小跑着离开了。
林筱溪勾起嘴角,心中记下了连翘这份人情,然后才转头回到院子里。
林筱溪从皎月口中获知,林玉珠已经上钩了,剩下的就是吴峻了。
另一边,她遣人送去给李嘉琪的字条,也已经到了李嘉琪的手里。
李嘉琪仔细读过之后,嘴角便勾了起来。
她就知道林筱溪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只是这么快就想到了主意,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把字条烧掉之后,李嘉琪就把身边的丫鬟给找来了,让她赶紧去株洲湖畔租条小船,说明日要和林筱溪去游河。
丫鬟应下之后,马上就套了马车到了株洲河畔。
船夫一听来了贵客,自然喜笑颜开。
收下定银后,喝酒谈天的时候,直接就把这消息告诉了同僚。
不到两个时辰,吴峻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此刻吴峻正在花楼里,怀里还搂着两个美娇娘,左拥右抱好不痛快。
同行的人听到小厮的传话,马上便调侃起了吴峻。
“吴公子可真是好福气,诗会上我瞧着林大小姐的模样,可真是惊为天人,等吴公子娶了林大小姐,那岂不是神仙日子?”
吴峻毫不避讳,直接在众人面前说道:“只要她嫁入吴府,自然是任我摆布。”
众人大声嬉笑着,丝毫不觉得当众讨论一个闺阁在室女有何不妥。
等笑声小了些之后,吴峻才吩咐小厮也去租一艘小船。
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明日到了船上,林筱溪躲无可躲的模样……
翌日卯时初,林玉珠早起梳妆打扮,然后以祈福为由,早早地来到了三清观。
进了道观,林玉珠心不在焉地上了香,便辗转来到后院给香客休息的厢房。
她问连翘:“昨夜和你说的事,你可都记住了?”
连翘点了点头,可手心上已经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汗,她踌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二小姐,这万一被人瞧见了,你的名声可怎么办啊?”
林玉珠冷笑:“既然吴大夫人定的都是林家小姐,换一个人又如何?”
在林筱溪身上接二连三受了那么多挫折,林玉珠早就不似从前那般淡定了。
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便是把林筱溪比下去!
林玉珠冷眼看向脸色惨白的连翘说道:“把衣服换下,只要你小心些,自然不会有人发现,知道了吗?”
连翘赶忙点了头,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替林玉珠换上之后,林玉珠就带着另一个丫鬟离开了。
用早就想好的借口应付马夫之后,林玉珠总算是如愿到了株洲河畔。
她四处张望着,找到了吴家的车马。
吴峻此时就站在河畔瞧着来往的游船,林玉珠顿时欣喜起来,她让丫鬟仔细查看自己的妆容,确认没有问题后,才信步走向了吴峻。
“不是说林大小姐今日要来和李家小姐游河吗?我都在这站了半天了,怎么还没见着人?”
一旁的小厮轻声安抚道:“公子来得早,林大小姐可能还在梳洗打扮,公子再等一等。”
吴峻烦躁地皱起了眉头,他最不喜的事就是等人,向来都是别人等他,哪有他等别人的道理?
他转身就要走,迎面便有一个女子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闻着香甜的脂粉味,吴峻的脸色顿时变得柔和起来,他双手扶住怀里的女子,柔声道:“姑娘有没有摔着?”
林玉珠垂着脸摇着头向后退了一步,仿佛惊着了一样。
吴峻想要去看林玉珠的脸,可却一直被闪躲。
这越是看不到,越是能勾起人的好奇心,吴峻向前走了一步,让自己和林玉珠贴得更近,然后笑道:“姑娘怎么不说话?若是伤着了,我也好给姑娘治治。”
林玉珠娇羞地抬起头,吴峻一愣,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惊喜。
“公子什么病都能治吗?那不知道公子能不能治相思病?”
吴峻心头一热,伸手便抓住了林玉珠的手,牵着便上了游船。
没有人知道游船上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船夫远远地站在船外头,头压得低低的,仿佛害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