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紫寻兴冲冲来了慕家,向阳早已坐在三号桌等候着她的到来。
“说吧,阳哥,可别再故意吊我胃口哈!”紫寻甫在他面前落座,便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到底有什么话,非得要见面说不可呢?我可是十万马力赶过来的!”
向阳首先为她倒了杯茉莉花茶,再抬起眼梢看向她,悠悠道:“昨天下午,我和卢静约在万绿园野炊了一次。”
紫寻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禁不住有些七上八下,她不太确定向阳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些。
“我们聊得非常愉快,我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
紫寻屏住呼吸,蓦地睁大了眼睛。
“她的名字叫陈紫寻,今年二十四岁,是个很活泼、开朗、乐观和进取的姑娘,我很喜欢。”
一滴泪珠从她眼眶滑落,沿着光滑的脸颊缓缓往下淌去,紫寻就这样泪光闪烁地望着向阳。
“怎么哭了?”
“我哪有哭?我这是高兴得流泪呢,笨蛋!”她含泪笑道,“我这一路到底有多辛苦,才终于等来了这一刻,你又不是不知道,居然还在这里明知故问!”
向阳缓缓伸手,用指腹非常轻柔地抹去她眼眶的泪痕,语调低沉道:“谢谢你,这一路来。”
茉莉花茶很香。
紫寻闻着它的清香,身边有向阳作陪,窗外的冬日阳光明媚依旧,慕家其它成员都识趣地呆在各自的房间,一楼只有她和他的存在,她觉得没有比此刻更美妙的时光了。
这个下午,在向阳准备晚饭时,紫寻不顾劝阻执意一并进了厨房,态度坚决地要当个帮手。
她的理由是:“我和一个餐馆老板兼大厨恋爱,厨艺却没个长进,这能说得过去么?”
“能啊。”向阳偏不识风情,“你只要当那个享受美食的人就好,好吃的就由我来给你备妥。”
“得了,我可没有公主命。”紫寻大大咧咧地一口回绝,“何况我也不想在外面闲呆着等你,像这样两人在厨房里同时忙活着,我觉得更浪漫些。”
“你啊,真是天生爱替别人操心的命。”
向阳虽不愿让她参与搅合进来,最后却不得不在她的坚持之下妥协,只好甜蜜地取笑了一句。
这顿晚饭的特别之处,在于这是近期慕家餐桌上多出的唯一非家庭成员,但从卫东到青唯和庭祖,看紫寻的眼神及对她的态度,却俨然将她当成了家人。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庭祖打趣道,“虽然我还大了紫寻两岁,可往后岂不是要改口喊她嫂子了?”
“大上两岁算什么,我还大了她整整十一岁,以后还不是得一样改口喊嫂子?”青唯配合无间地接口道,“啊,感觉好奇妙啊!”
“在此之前,紫寻还喊我‘青唯姐’的。”她故意将目光分别在紫寻和向阳脸上停留了颇长时间,玩味地观察他们的表情变化,“这一下子,喊我姐的女孩就要变成我嫂子了。”
大方明朗的紫寻在这轮番玩笑夹击之下,罕见地红了脸颊:“你们就别取笑我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要哪天阳哥嫌我不好了……”
“不会、不会!”卫东急得连声打断她的话,不断快速地摆动右手,“美好的事这才刚开始呢,快别说这些话。紫寻你啊,就是我们慕家最属意的媳妇!”
“他要敢嫌你不好,两个弟弟妹妹都不会同意的。”说到这里,卫东还专门看向女儿及小儿子,用眼神示意他们迅速作出反应。
“当然!我这么喜欢的闺蜜,要是大哥敢嫌她哪里不好,我第一个跳出来把他大骂一顿。”青唯当即表态。
“那我……跟在姐身后也把大哥骂上一通,外加一个星期不和他说话!”庭祖附和着。
向阳瞬间处在全家围攻的境地,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些集体拿他开涮的家人:“你们对我还真好啊,紫寻还没进门,你们现在就一齐把我给卖了。”
“所以,你要多疼爱和珍惜紫寻、多给人家小姑娘安全感。”卫东提点道,“别动不动就让她担心会遭嫌弃,这多不好!”
“是、是,我知道了。”向阳无奈应答道,“爸,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难不成你是因为叔叔他们给了压力,才要对我好吗?”紫寻嘟起嘴唇埋怨道,她别过头为此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自己没那个命,谁叫我追在你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呢?”
“嗨,你从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受了他们压力才决定对你好的?”向阳抚上她的小臂,柔声哄道,“我这三十八岁的大叔,不对女朋友好,还能对谁好?”
故意板起脸来的紫寻,终是忍不住笑了。
追爱途中的这一路心酸、委屈、坚持、希冀与痛苦,在这一刻终于迎来了回报,她故意没回头去看向阳,这样就能再多享受一点被他哄着的时光。
同样身为女人的青唯、与曾是情场高手的卫东,一下子就看穿了她那点小女人心思,却都会心地浅笑不语。
有这样一个勇敢无畏的年轻姑娘,能融化向阳内心这座存在已久的冰山、又能让他当着家人的面放下顾忌地哄着劝着,对慕家人来说,简直就是看在眼里、喜上心头的事。
这段感情才刚确立,紫寻就已经赢尽了慕家上下的心。
不久后,怀清也到了慕家探病,但她并非一人独自前来,身边居然还多了个周芳芳,这让曾见过对方的青唯和向阳都十分意外。
“这阵子东哥没怎么到小公园溜达,大家都挺关心的。知道他病了以后,芳芳说什么也想来探病,问过东哥以后,我就和她一起来了。”怀清解释道。
若不是将卫东送往市医院治疗的那晚,亲眼目睹并感受到父亲与怀清之间的羁绊与依恋,青唯兄妹俩还真会以为周芳芳是以卫东女朋友身份前来探病的。
如今回想起来,原来是他们都误会了,老父亲早就心有所属,只是帅气外表并未输给岁月,才惹了莺莺燕燕身边环绕。
“谢谢两位阿姨关心,我爸在二楼休息,我带你们上去。”向阳率先回应,继而又吩咐青唯,“青唯,你去准备茶水和点心。”
卫东对于她们的到来颇为讶异,从**直起身体时,还下意识地用手打理了下发型,引得怀清和周芳芳都忍俊不禁。
“帅哥就是重视形象啊,这点看来就算变老了也没什么太大变化。”周芳芳幽了他一默。
“东哥放心,你看起来还是很帅的。”怀清难得会拿卫东来开玩笑,倒是让他颇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我并没有……”卫东本想解释,迅即又考虑到这样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最后只能嘿嘿笑着接受了她们的调侃。
“你看起来气色比上次好很多。”怀清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色,从眉毛到嘴角,任何细节都没有落下,看得越久、她的表情就越发舒缓。
“是吗?”卫东会心地应了句。
“唉,明明是两个人一起来探病,怎么搞得像东哥在和清姐约会似的?”周芳芳故意慨叹道,“感觉我简直变成了一个大电灯炮,而且还很亮眼!”
这番牢骚发下来,逗得其它三人都笑了,卫东立刻将视线转向她:“没有、没有,你们能来我都高兴、我都欢喜,谢谢你的关心。”
“瞧瞧东哥这话。”周芳芳继续装作不满意地撇起嘴巴,“怎么听起来这么官方呢?连‘谢谢你的关心’都整出来了,就算你喜欢怀清姐,这差别待遇也不好搞得太明显吧?”
她虽在开玩笑,但被这么一点,考虑到向阳在场,卫东颇为顾虑地一怔,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吗?爸,你当真喜欢清姨吗?”向阳顺势问道。
“?!”面对向阳当众试图确认的情感问题,卫东还真是进退维谷地难以回答。
儿女们对他与异性来往的介意与抵触还历历在目,先前他们看到他被周芳芳纠缠时都动了脾气,如今被大儿子当众问到对怀清的感情,他完全不晓得该如何应对。
是云淡风轻地坦承?
或该以亲子关系和家庭氛围为首要考量,就这样打个哈哈地敷衍应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