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四五天吃白面，你们忽地又变成杂粮，他们不会有别的想法吗？”
“昨天我和申师傅商量过这件事，今天起的饭菜都是他们自己选。”周慕雪带着何书记到门口，这儿贴着一张纸。
是周慕雪写的菜单。
“这里面的饭菜，他们可以任意点。”
“这海鲜面？”
周慕雪指了纸上一处，不仅写着海鲜面，还特别注明了是玉米面粉做的面条。
“好主意。”何书记面上浮起笑，“今天中午的饭？”
“他们选的铁锅炖。”
“铁锅炖？”
“嗯，听您话音，您也是北方人？”不仅是北方人，还可能是……周慕雪没有细问，从方才何书记那话里，已经能确定。
何书记是东北人。
“真的是他们选出来的？”
“您看这里。”
菜单一旁是一个小黑板，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菜名，铁锅炖后面是十五个正字，另多两比划，七十七个人投票铁锅炖。
红烧肉是六个正，三十个人投票。
豆角焖面是两个正，十个人投票。
再往下的，多是几笔几画。
“这是？”何书记惊讶，“你们还专门弄了块黑板，让他们投票吗？”
“不是一块，是三块。”
“还真是三块。”何书记笑，最上面的那块黑板上，投票最高的是海鲜面，中间这块便是他们刚刚看的铁锅炖，晚饭是——“凉面？”
“煮熟的面过下冷水，搅拌些料汁，最后放上面筋和黄瓜丝。”
过些天，周慕雪还准备做凉皮呢，夏天吃凉皮，清爽，也适合晚上吃。
“他们惯爱吃这凉面。”
“换我，也爱吃。”何书记理解，“咱们喝完绿豆水，和他们一起开工。”
吃过饭，除却还在盛绿豆水的，大多已经回到工位。
“书记。”顾永年和赵爱民出声，何书记年龄与王师长差不多，两人加起来快百岁了，做这些力气活，容易出事。
怕劝不动书记，两人看向王师长，想要王师长也跟着劝。
“听书记的。”
周慕雪把四人的绿豆水端出，“要是他们知道，书记和师长要和他们一起干活，指定要开心。”周慕雪肯定两人，继而又道：“但若干活的途中，书记、师长出了什么事，他们怕是一辈子都要活在内疚中。”
“您二位不如留在后厨，和我们一起准备午饭？”
“是啊，书记、师长，我们和他们一起干活，您二位和周同志一起。”赵爱民附和周慕雪，“这群小子，若是知道今天午饭，是书记和师长一起给他们做的，激动死他们。”
顾永年也出声劝。
三人都劝，何书记、王师长想要加入他们干活的心思，歇了歇，同意了周慕雪的提议，留在后厨。
顾永年和赵爱民也要留下，被两人赶走，两人都不想要被人认出身份。
申师傅看到二人，莫名了一阵，周慕雪解释，“两位团长送来的。”
闻言，申师傅没再多问，想来和他一般，是想要学些周同志手艺的，“何师傅、王师傅。”他主动称呼二人。
“申师傅。”两人愣怔了一瞬，应下申师傅对他们的称呼。
答完招呼，申师傅没再看他们，走到周慕雪身边，“周同志，主食统计出来了，八十九个人想要吃焖饼，余下四十多个人想要吃面。”
“面和饼，咱们？”申师傅委婉，“这儿余粮有些不够了，需要去部队拿。”
“劳烦申师傅派人问一问他们，玉米面条和玉米花卷能接受吗，顺便告诉他们，今天中午会提供捞汁海鲜。”
主食差了，就需要从别的方面补偿。
“捞汁海鲜？”
申师傅愣了愣，从脑海中挖出一段记忆，“！好，我这就去和他们讲。”他没吃过捞汁海鲜，但那两天，他天天听赵爱民讲！
在他面前得瑟了好久。
“捞汁海鲜是什么？”申师傅走后，何书记和王师长问。
周慕雪简单和两人介绍，“晚些，我先做一份？”她问两人。
两人俱是摇头，“小周同志，把我们当作一般的同志对待，不需要特殊对待。”
“我们现在做什么？”
“洗菜。”
洗完菜，烧火炒菜和做饼子、面条。
周慕雪陪着两位洗菜，合作这么久，厨房其余人，不需要她讲，早在她之前便开始洗菜，得了她的话，又开始和玉米面。
“记得放鸡蛋。”
周慕雪提醒。
纯玉米面有些发苦，添个鸡蛋什么的，能改善下玉米面的味道，做出来的面条和饼子也更好吃。
申师傅回来，告诉周慕雪外面同志们都应了，“他们还讲，只要是你做的饭菜，不拘束是什么做的，他们都爱吃。”
“他们让我问问你，能另外做些煎豆渣，让他们当作小食吗，不少人愿意花钱买。”
“豆渣今天做不成了，明天吧。”早上没有磨豆子，没有豆渣可用，周慕雪又道：“除了豆渣，他们还想吃什么？”
“我晚点问问。”
“……”
炖菜是周慕雪和申师傅亲自上，周慕雪把控火候，她说什么，申师傅便做什么，配合了七八天，两人已有些默契。
“小周同志是个人才。”
何书记同王师长称赞周慕雪。
“不止呢。”王师长将周慕雪提议募捐、同供销社合作的事儿，告诉何书记，临了临了，他提了句，“这丫头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家里有些问题。”
“怎么？”
“她家起先是做外贸的，成分有些问题。”王师长惋惜，“听顾永年讲，她还有个妹妹，想要进部队，是个不错的苗子。”
“她是哪儿的人？”
“河中地区。”
两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也没耽误手上的活计，他们让周慕雪不要特殊对待他们，周慕雪便真的没有特殊对待，洗完菜，又安排两人洗海鲜。
正搓着螃蟹呢。
何书记想起一件事，“她和顾永年的结婚申请，是不是被打回了？”
他听一位老友提过这件事，当时对方生气的很，认为顾永年为了个女人，脑子发懵，前途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