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娴从茶几起身,走出院子没看到爷爷。

她想了想,南湖咖啡馆就在家属院的边上。

她过去才五分钟。

等过了半小时她再过去,她得晚点到。

她很重时间观念,但在一些需要敲打人时的场景,就得晚到。

她得把明医生那颗心再添点火。

时娴又走回了家里。

院里没人。

她推开房门。

抬眼就看到正弯着腰擦茶几的周霁之。

啧啧啧,他甚至还贴心地围了一条围裙。

贤惠。

“怎么样?”周霁之擦茶几的手不停,一边又问着。

时娴走过来,停住他的手,“轻松拿捏,你站在站也不方便,拐杖用多了也不好,要不我和爷爷说说,能不能顺便把我们院也给偶尔打扫打扫?”

周霁之摇摇头,“那哪成,这不行。”

时娴捏了捏他的脸,拦住他,不让他继续去擦。

“那我们请个阿姨来帮帮我们吧,我也忙,也不喜欢做家务。反正我们钱很多。”

周霁之顿了顿,“这倒行,家属院的人经济都挺好,就有一个田姨,丈夫出意外死了,家里两个孩子,我们提供高点的工资请她吧?”

时娴点了点头,周霁之是个心善的,这种邻里邻居之间,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这个年代的近邻关系可亲得很,维护好了只会好处多多。

“行,听你的。那你别忙了,今天就去和田姨聊聊,你觉得开多少合适?”

周霁之对这方面是一点没数,“三十?我工资的四分之一?”

“包括买菜钱么?”

周霁之挠了挠头,“咱粮票这么多,三分之一给田姨,都够咱俩吃的了。”

时娴想了想,时彦昌一个人工资50,都够一家四口的开销。

她点点头,“那就三十,粮票一半都给田姨,剩下的让她给自己家买东西吃。”

“好,媳妇你真好。”

时娴捏捏他的脸,“问你个问题,你和爷爷谁更厉害些?武力方面?”

“比不了比不了,爷爷更厉害,我这格斗冠军只配给爷爷提鞋。”

周霁之说得很直接,在他心中,爷爷就是武力值天花板。

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爷爷打仗总是冲到最前面,还幸运地活到了现在。

这其中的武力值绝对爆表。

他是敬佩爷爷的。

时娴瞥他一眼,“那我跟爷爷学习去,迟早哪天说不定还能打得过你。”

周霁之,“……”

“媳妇,你什么时候怎么有这么暴力的想法了?”

他好像已经能看到未来想抱抱媳妇,直接被媳妇一个过肩摔的美好画面了。

想想就痛。

“咱老周家的人,武力值都高,我可不能给你们爷孙俩掉后腿。”

周霁之把头枕在时娴的肩上,“媳妇,这事还有的商量么?”

时娴果断地摇了摇头。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出发了,久违地骑骑自行车。”

周霁之小媳妇一样地乖巧站着,挥挥手目送媳妇离开。

唉,媳妇才刚走,他就想赶紧跟上去黏着媳妇。

怎么放寒假了,也见不到人。

周霁之叹口气,从家里找出一盒糖果,又提了一篮子玻璃瓶装的鲜奶。

这都是爷爷那拿来的。

正好提去田姨家,给小孩子补补身体。

时娴骑着自行车,脖子上围着周霁之给她围的围巾。

围巾把脸都盖住了,只露俩眼睛在外面。

毛茸茸的军绿色耳暖,内里黑色。

头上还带着个军绿色帽子。

自从嫁给周霁之后,她确实是越来越喜欢这种军绿色。

一看就让她安心。

她脑后扎一个低马尾,马尾被周霁之编成了麻花辫,压在围巾下,顺着风飞起。

她不觉得冬天骑自行车冷,蹬着就浑身有热气。

等她到南湖咖啡馆门口时,她看了一眼表。

离她计划的时间还差两分钟。

她又慢悠悠地停了个两分钟的车,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一眼就看到烫了头发,带着个波点发夹的明医生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要谈见不得人的事,就都喜欢往角落里坐。

也就是现在没包间了。

明医生对上她的目光,向她招了招手。

时娴没回应,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到了位置后,她又动作悠闲地坐了下去。

甚至一句晚到的解释都没有,也不主动说话。

明医生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我说的那个条件,不知你们考虑得如何了?”

时娴扬手叫住服务员,“明医生想喝点什么,随便点,我买单。我这人呐,就喜欢花凭自己赚来的钱,这钱花着爽快~”

明医生听到这话,不自然地咬了咬下唇,拿过菜单,都没心看,随便点了一杯。

时娴则是看了又看,最后点了杯摩卡,她可是咖啡深度爱好者。

上一世她每天必一杯咖啡,这重活一世,连杯咖啡都还没喝呢。

点完后,她这才看向明医生,“明医生何必开这样的条件,这对你可没任何好处,只会再树立一个你得罪不起的敌人。”

一路顺风顺水的人,和她这个生意场上的老狐狸谈条件。

真是路走窄了。

明医生目光凝重起来,“这么说,你已经全都知道了?”

时娴勾起唇,朝她淡然一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而且明医生这事,可是一点也没藏着。”

明雪柳放在桌下的手拧紧了身上的毛呢连衣裙。

她看不透面前的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孩,她每一句都话里有话,而且她的底握在别人手里,之所以会挑上周家,也是因为时娴的身世很差。

她以为周老爷孙俩会毫不犹豫舍弃这个孙媳,选择她这种更能带给周家荣耀的媳妇。

但看到现在的时娴,她明白,她错了。

她根本比不上她。

她闭了闭眼,压低了音量说道,“我…原本我也是藏着的,可是我不想再这么不清不楚地跟着他,我就故意没再藏了。”

她以为大家都知道了,传闻满天飞,她就能成为他的妻子。

可是无论是他,亦或是他的妻子。

都不在意这件事。

时娴看着她这副痛苦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

傻姑娘,还是个有点恋爱脑的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