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该忙什么便忙去罢。”

宁王妃端起茶盏,吩咐了一句,众人便齐刷刷退下,只余下谢以琼和刘妈妈。

“母妃方才模样当真是威风,依稀可见当年将门之女风范。”

谢以琼上前笑吟吟地夸赞着,夸得宁王妃心花怒放。

“到底还是你省心些,不用我日日去操心。”

宁王妃拍了拍她的手,欣慰的眼神止不住地流露出来,又想到赵瑾瑜那副模样,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母妃可是担心世子爷会生气?依琼儿来瞧,世子爷如今也懂事了不少,会理解母妃的良苦用心,更何况卫小娘犯错是铁上钉钉的事情。”

谢以琼知晓宁王妃心里在想什么,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可到底他对那狐媚子还是有情,琼儿,这事还需你多多上心,这几日他伤心,便拜托你好生陪着他些,以免出了什么乱子。”

宁王妃眉宇中仍然有着浓浓挥不去的担忧,谢以琼无言抚上她的手臂,笑着点了点头,让她放心。

夜幕降临,晏如阁中依旧灯火通明,可这次赵瑾瑜却不是在读书温习,而是饮酒消愁。

如今的卫蘅当真是伤了他的心,他以为卫蘅是真心待他,与旁人的奉承与算计是不同的。

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被卫蘅算计了一道。

被心爱之人当做工具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他自嘲冷笑一声,将罐子里的酒悉数饮入喉中,辛辣刺激的味道引得他连连咳嗽,却不停下来。

门外的寿眉雀舌听着里头主子咳嗽的声音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进去,只得跪在地上。

“爷可莫要再喝了,这身子是顶顶要紧的,若是喝出些毛病可怎么办?”

“世子爷要是生气难过,便打奴才也行,只是这般糟践自己身子做什么?”

两个小厮是又磕头又劝诫,可赵瑾瑜却一点也听不进去,将酒坛子往门那一摔,“叫嚷着什么?当心你们的脑袋,谁也不准劝我,再拿些酒来!”

他这般说着,寿眉和雀舌便知自个儿是断然劝不动了,只得耷拉着眉眼去取酒去。

“这是干什么?个个眉眼耷拉在地上了,可是地上有什么金子不成?”

悦耳清脆的女声在二人面前响起,寿眉和雀舌一惊,不约而同抬头看去,眼前之人竟然是谢以琼。

她正笑盈盈地拎着个食盒,打趣着二人。

寿眉和雀舌宛若看见救星一般,对视一眼便双双扑通跪倒在地上。

“还请世子妃劝劝世子爷罢!世子爷都喝了好几坛酒了!”

“是啊是啊,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到时候王妃质问起来,奴才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二人跪地磕头哭诉着,跟两个苦瓜似的。

谢以琼倒是不惊讶,她早早就预料到赵瑾瑜会伤心,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喝了这么多酒。

“罢了,你们倒先下去,我来劝劝,只是不知我能不能劝得动。”

谢以琼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看向二人,她从不白白帮忙。

寿眉和雀舌见谢以琼松口,赶忙连声说道,“多谢世子妃,等明日王妃问起,小的们定当为世子妃说话。”

“你们俩倒是个懂事的,行了,这儿交给我罢。”

谢以琼对着二人挥了挥手,二人便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晏如阁。

她拎着食盒,推开那木门缓步走进去,赵瑾瑜喝得东倒西歪,意识不清,还以为是寿眉和雀舌不知规矩走进来了,拿了桌上的杯子便要砸过去。

“世子爷喝得这般醉,连妾身也要打吗?”

谢以琼及时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些许委屈。

她这话惹得赵瑾瑜的动作一顿,他摇了摇脑袋,这才认出眼前的是谢以琼。

谢以琼换了一身更家常的衣裳,柔柔软软的料子包裹着她纤细的腰身,凉风从外头吹进门来,飘动的衣角晃住了赵瑾瑜的眼眸。

他转过眼不去瞧她,只冷冷地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如今蘅儿被罚,你倒是安然得很,跟个没事人似的。”

赵瑾瑜语气中的不快被谢以琼敏锐地捕捉住。

但她却没恼,而是上前将食盒放下,自顾自地将里头的吃食一样样拿出来。

“妾身听闻世子爷还未曾用膳,便让小厨房做了些许清淡的吃食,也好解解酒。”

她如玉的指尖将餐碟摆在木桌上,瓷具碰撞发出叮当响的声音,她这淡然的模样惹恼了赵瑾瑜。

“你觉得我现在这样有心情吃这些吗?统统撤走!”

赵瑾瑜怒火冲天,双眸里几乎要迸发出血色一般,看着有几分骇人。

谢以琼不为所动,只是摆好碗筷静静地看向他,“世子爷请用膳。”

赵瑾瑜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将面前的菜品与碗筷统统摔在地上,厉声对着谢以琼吼道。

“出去,你给我出去!”

见他这般没有理智,谢以琼倒也未恼,只是把准备好的醒酒汤端起,突然泼在赵瑾瑜的脸上。

“这下清醒了吗世子爷?卫小娘几番欲害我于死地,世子爷都不为所动,如今她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世子爷就将错倒在我的身上。”

谢以琼冷下脸,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着。

赵瑾瑜立马清醒了许多,醒酒汤从他的发丝流下打湿了肩膀,他双眸里的酒意消散了不少。

他从来没有见过谢以琼对他这般冷的语气,似乎跟平常那个温温柔柔的谢以琼完全判若两人。

“世子爷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欺负卫小娘?可我呢?又有谁做我的依靠,如若我今日落到了卫小娘的这般境地,世子爷还会像对卫小娘那样对我吗?”

谢以琼连连逼问,赵瑾瑜不禁在她的逼问下后退了好几步,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愣愣地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庞。

那双平日里柔情似水的眸子里似乎有几分倔强的泪光,让赵瑾瑜忍不住开口道。

“我,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平日里会多想着蘅儿一些,你莫要伤心。”

不知怎么的,他看见谢以琼流泪,似乎心中也多了几分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