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仅有一盏床头灯在发出微弱的光亮照明。

裴晨星睡得很熟,像是真的累坏了,连他走到了床前都毫无察觉。

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裴晨星嘴角上扬,格外轻松。

和在他面前总是紧绷的样子截然不同。

易景深默默的站在床边看了许久,他第一次觉得他看不透一个人。

看着裴晨星总是没什么心机的样子,但他的直觉不只一次的告诉他裴晨星没那么简单。

连他都不知道方婉若会在今天回来,裴晨星却知道。

还精准的预料到方婉若会在仪式进行时打电话给他。

她说是做梦梦到的,但这个理由根本解释不通。

还有她在化妆间时和江远尘说的话。

说已经单方面的喜欢他很长一段时间了。

可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哪像是喜欢他。

不仅丝毫不关心他和方婉若之间发生过什么,还在方婉若说要单独和他说几句话的时候主动退出。

说结婚誓词的时候的反应还没有看到易母拿出的那本产权证反应大。

他是第一次结婚,但之前多少也去过一两次别人的婚礼。

什么才是终于嫁给心爱那人的反应他不是没有看到过。

裴晨星给他的感觉就只像是在走一个形式而已,比他看的还要淡。

连他在新婚夜回不回来都毫不关心。

看样子也并不准备搬去主卧和他住在一起。

他破天荒的同意管家让人把主卧布置成那个样子,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好像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一样。

越想越心烦的易景深想要把她叫醒,让她把该说的都说清楚。

可看到裴晨星正睡得安稳,睫毛时不时轻颤两下、睡得很舒服的样子,他终究还是没很狠下心。

关上床头灯就离开了卧室。

从浴室出来的他看到主卧喜庆的床品,还是喊来阿姨换掉,把卧室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枕头也要撤掉一个吗?”

易景深沉默了片刻,眼前快速闪过婚前和裴晨星发生关系那晚的画面。

喉结上下滚动。

声音也变得有些哑:“枕头留下。”

临睡前,易景深再次接到了方婉若打来的电话。

这是方婉若今天打来的第三通电话,

大有一副他不接就一直打的架势。

换做其他人第一次没有联系上易景深就会改为联系他的助理,还会提心吊胆的琢磨刚刚的电话铃有没有打扰到他。

也就只有方婉若敢这么一直打。

像是料定了他一直会接。

分开三年,方婉若还是笃定他会是先妥协的那个。

就像在婚礼仪式上打来的那通电话。

如果不是他答应了裴晨星他不会走,他会扔下一切赶去机场接方婉若。

问清楚她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

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方婉若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卡在那个时间节点打给他。

他无视床头响个不停的手机,完全将方婉若忘在了脑后。

想的全是和裴晨星有关的。

如果他真的在接到方婉若打来的电话后立刻甩手离开了,裴晨星会怎么做?

裴父裴母未必会肯帮她,只能她一个人处理。

他不信她会没有做两手准备。

“少爷,这电话您不接吗?”

换好了床品的阿姨看着响个不停的手机忍不住问了句,将易景深的思绪重新拉回。

他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摁下接听。

短暂的沉默过后,方婉若还是忍不住先开口。

“打扰到你了吗景深?”

“你说呢?”

易景深声音很冷,似是裹挟了夜晚的寒意。

听的电话另一端的方婉若一阵心寒。

“你……是和那个裴晨星在一起吗?”

“嗯。”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方婉若忍不住咬牙蜷起掌心。

电话没有接通的时候她就想到了易景深会和裴晨星在一起。

今天是他们的新婚夜,她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会发生什么。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要一直打给易景深。

让他没心思继续,也让裴晨星心里不痛快。

方婉若努力压下从心底翻涌起的恨意,故作委屈:“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抱歉景深,我只是不习惯这个原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里只剩下我自己。”

“这里到处都是我们共同生活过的痕迹,我一时没能控制的住自己的情绪,才……”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

电话另一端的易景深再次变得沉默。

她以为是易景深因为她的话想起了两人的曾经。

正想试着提出让他过来陪着她,就听到他说:“我会安排人过去把我的东西丢掉,或者我出钱,你换个房子住。”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景深……”

计谋没能得逞的方婉若有些急。

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就听到手机里传出一道慵懒模糊的女声。

她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但那个语调,很难不让她多想。

“景……”

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方婉若刚刚开口,电话就被直接挂断。

再打过去就只有机械的‘暂时无人接听’。

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的方婉若扔下手机坐立难安。

她想不通为什么易景深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漠。

这和她回国前预想的发展截然不同。

难道易景深不记得他们的那段曾经了?

在他最需要陪伴的那段时间一直是她在陪着他。

他怎么能忘?

当初她能接近易景深、一点点进入到他的生活当中是因为一次机缘巧合。

那时候易父刚去世不久,集团内部争斗不断。

不少人都想趁着易景深羽翼还没丰满的时候对他下手。

人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易景深也是如此。

纵使足够谨慎还是被人找到了机会。

隐藏在暗处的人根本不想给易景深留活口,幸亏有人及时报了警。

在易景深眼中,她就是那个及时报警救了他一命的人。

甚至为了救他,还被想要灭口那人捅了一刀,到现在腰腹处还有一道手掌长的伤疤。

这么些年易景深一直觉得亏欠她。

不管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

如果不是易母不同意,现在嫁给易景深的人就是她。

她能感受得到易景深对她有的不仅仅是愧意和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