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峰十六岁生日过后,生活又开始平静下来。

陈默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焦虑,她发现,事情开始之后,她的焦虑随着事件的流逝慢慢地消失了。反正也就是这么个情况。生活依然在过,太阳依然在升起,地球依然在转。

最主要的是,邵爷爷,她的两个哥哥,都很听话。邵爷爷当初退休,是最正确的选择。

邵光荣的四合院是安全的庇护所,陈默现在练枪也不去了,学校正常开课的时间段,放学回来就在四合院里面练习。

——

又一个夏天。

邵锦成如愿地拿到了高中毕业证。

但是最近,四合院内的气氛很微妙。

关于邵锦成的未来安排,爷孙两个正处于战争状态。

邵光荣想安排邵锦成去部队锻炼,被邵锦成拒绝了,拒绝得很坚定。

之后,邵光荣退而求其次,要送邵锦成出国继续念大学。现在这个年代,出国留学是超级不容易的事情,但是对于邵光荣来说,显然不难。

但是依然被邵锦成拒绝了。

爷爷觉得孙子把未来当儿戏。

孙子觉得爷爷插手自己人生。

邵光荣陪着陈默在院子里玩,陈默真逗弄着前几天她在小巷里面捡到的小狗,邵光荣看着她逗狗,一边跟她谈心。

“默默啊,你锦成哥的事,真是让人操心,去军队也不去,出国继续念书也不去。”老爷子没想到,自己老了退休了竟然还要开始为这种事操心。老爷子觉得,教育孙子,比当初指挥军队打仗更难。

“邵爷爷,现在连我都不去那边打靶了。”

陈默一边把小狗抱起,撸着小奶狗,一边跟邵光荣唠嗑。

这是一只普通的小土狗,此时在外面捡到流浪的金毛、边牧等品种的狗实在是不合常理,所以陈默只能‘捡’到这样一只小土狗,不过小奶狗也是极其可爱的,空间已经给她看了它长大后的样子,是一只威武大黄,陈默给她取名叫做大壮。

邵光荣想着刚才陈默说的话,其实他自己何尝不知道。但是对于军队的感情,让他始终割舍不下这个想法。

陈默点了点大壮冰凉湿润的小鼻子,继续说道,“而且,关于出国留学的事。邵爷爷,锦成哥的性子,在北京,在东北,在您眼皮地下,您是放心的,真就去了大洋彼岸,没了您管着,您真能放心?”

陈默说的这些问题,邵光荣能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其实这两天,邵将跟方芳来信了,信里也不想送儿子出国留学。

他们对于儿子还是了解的,学习这条路,他不喜欢,如果真的硬生生送他出国留学了,没准坏了他们父子母子之间的感情不说,也真的学不出什么。

‘他学成归来,最多是给自己镀了金,但是他又不喜欢,这个过程锦成是痛苦的。父亲,您想想,如果锦成是像永峰那样,留学回来能像华罗庚先生,李四光先生那样为国贡献,那我们肯定是没有异议的。很显然,现在不是,父亲,这是我与方芳同志的一点建议。’

这是他们给邵光荣的信中写的话。

陈默见老爷子沉默了,知道他还在挣扎。二哥这几天心情也不好,虽然毕业了,但是天天吃了饭就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只是每天晚上回来都会给她带一点新鲜玩意。

这件事得尽快解决了,她不想二哥到处乱跑,比一定就遇到什么事了。另一方面,也不想看他们爷孙两个这样僵持着。

“邵爷爷,您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默默。”

“我听说,很多人跑到国外去,就不回来了。万一锦成哥哥以后也在国外定居了,那默默想见锦成哥一面就难了,默默不干。”说到这里,陈默委屈地挤出了一滴眼泪。

陈默可是非常少哭的,看见陈默眼泪的邵光荣心疼极了,赶紧从衣兜里面取出棉手帕,给陈默擦眼泪。

虽然他想说,邵锦成是他邵光荣的孙子,他肯定不会不回国的。但是,他身边也不是没有这种例子。

这个想法,在邵光荣的心中彻底动摇了。

也许,默默与邵将方芳他们说的都是对的。邵锦成那小子,还是放在身边管着,更安全一点。

“但是,默默。他学也不能继续上了,军队也不去,怎么办呢?真的就听从分配,去那个给他分配的什么红星轧钢厂干活?”

“邵爷爷,锦成是高中毕业,学历不低呢。去那个厂子的话,也不是普通车间工人。不过,具体怎么办,去不去,您跟锦成哥商量呗。”

“哼,真是养了一个祖宗,还得老子跟他商量。”邵光荣冷哼一声,负气地回到葡萄架

陈默笑着看邵爷爷的样子,无奈又有点可爱,午后阳光从葡萄架的缝隙照射下来,一丝丝的,变成了柔和的光帘,她也抱着大壮,过去躺了一下。

葡萄架个人在葡萄架

大壮趴在她的腿上,均匀地呼吸着,它的尾巴晃着晃着地扫着,陈默就这样,午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懵懂地睁开眼睛,缓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是在葡萄架

大壮在她的椅边地上趴在,她身上盖着徐奶奶手工做的纱布小被,只一角搭在她的肚子上。

中国人的执念:天气热的时候,哪里不盖都可以,肚脐眼必须盖住。

很快,屋子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吸引到了她的注意。

声音不高,但是奈何她耳朵灵啊。

“锦成,爷爷是不是从小到大,给你的自由过度了?导致你现在这样倔强。”

“爷爷,那您就不能再继续给我点自由吗?”

“那个什么厂子,我是真的不爱去,那跟监狱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