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了文工团就不会转了?”苏老爷子冷笑,“你走了只有你女儿就不会转了,不会做没事,我跟煤炭厅的同志说了,就让你进煤洞从基础开始学习!”
老头子正在气头上,夫妻俩只能退而求其次:“爸,您怎么处置我们都行,珍珍是您的亲孙女,您一定要罩着她啊。”
“放心,我已经亲自问过南省那边负责知青下乡的同志了,勐罕坡最穷最苦,苏珍珍去那里最好。”
“爸,您怎么能这样?”夫妻俩放声痛哭。
江城,朱科长惴惴不安走进一间办公室,心里想着上级找他来时说的话:
“......是从京都来的同志,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公安厅领导陪他来时称呼他戴主任,要找你了解什么事,你实话实说就行了。”
公安厅领导陪着来的,可想而知地位一定不简单。
从京都来的,只怕是来查姜宴养父母的事。
死丫头,别以为走了就没事了,我会让你无处可逃,跟你养父母一样人人喊打!
背对着他,窗前站着一个穿深蓝中山装的男人,目测快有一米八,身材瘦削,标杆一样站着,看不出年龄,却从骨子里透出压迫感。
朱科长恭恭敬敬开口:“戴主任您好,我是朱有福,听说您找我有事?”
男人缓缓转过身:“你好。”
朱科长激凌凌打个寒战。
这位戴主任年龄不会超过三十,瓜子脸尖下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也压不住他惨白皮肤带给人的阴森感,声音再平淡,也有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压。
“您好!”朱科长伸着双手想去握,戴主任丝毫不动:“听说你想娶一个叫姜宴的姑娘做续弦,你对她了解多少?你们关系到哪一步了?”
果然被他猜中了,朱科长一双爪子停在半空三秒,尴尬收回:“其实我不想娶那个姜宴,听说她养父母有海外关系,她又是一身的小姐脾气。”
“但她爸妈想巴结我,硬把她送到我**,您别看她年纪小,浑不知羞,肯定是从她养父母那学了资本主义腐蚀国家干部的那一套,不但自己主动脱......”
“停!”
戴主任一摆手,朱科长如同喉咙突然被掐住,一下住嘴,惊惶不定看着对方。
男人镜片后的狭长眼眸中根本看不出喜怒,发出的却是针一般尖锐的光:“这么说,你全部看到了?”
朱科长一脸猥琐,却装无辜双手一摊:“我也没办法。”
“很好。”戴主任走到桌前按呼叫铃。
朱科长注意到他按了三下,一长两短,跟发信号似的。
很快,有人敲门进来:“戴主任,我们在朱有福家搜出一个密码本,收音机改装过,可以接收对海信号。”
“密,密码本?接收信号?”朱科长吓得浑不附体,神经错乱到以为自己在做噩梦,伸着两手打来抓他的人,“走开,再不走开我打死你!”
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了如狼似虎的特殊部门人员?
戴主任下达指示:“特务负隅顽抗,交代不出实情,绝不能姑息!”
朱科长被押走前绝望呼叫:“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交代得出实情啊?”
他再傻也知道,交代不出实情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结局。
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会惹上这尊瘟神?
办公室恢复平静,戴主任如冰雕般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唯有两根手指轻敲桌面,暴露了内心的焦躁。
不一会,一个下属走入,放下一个小盒子,附在戴主任耳边低语:“......是她继姐史红梅悄悄偷的,她妈柳曼丽看着好看抢过来,所以才留下这块手帕。”
“她现在还在去南省的路上,如果我们搭乘飞机可以堵在她前面,但我们在南省还没建立起有用的关系,您看......”
“你下去吧。”戴主任眼中波澜不惊。
“是,”下属离开前小心翼翼留下话,“您未婚妻打来三次电话,说您再不接,她就要跟她爸爸告状了。”
门关上,戴主任拨打面前座机,接通后人站立,双手握话筒,嘴角带笑,语气恭敬:“爸,对不起,小慧给我打电话我都不能接......相信您一定能理解我的工作性质。”
那边声音淡淡:“文远,你跟小慧没打证,现在叫我爸不合适,我非常理解你的工作性质,其实你不接她电话很好,这样她也能静下心好好想想,跟你在一起到底合不合适?”
放下电话,男人嘴角的笑变成讥讽,眼中喷出毒蛇般的火焰:“老东西,我看你在我面前能得意多久?”
慢慢坐下,目光看向下属放在面前的纸盒,罩在周身的冰瞬间融化,回归为内外一致的人。
两手轻轻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粉色手帕。
他像宝贝一样拿起展开,上面绣了只怯生生的小白兔。
“宴宴啊。”男人将头埋入手帕,贪婪吸食上面的气味,轻声喃喃,“你是我的是我的......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敲门声响起,戴文远惊醒般抬起头,迅速将手帕叠好放入贴身衣服,人恢复成冰雕:“进来。”
听完下属汇报,他胸有成竹吩咐一番:“......帮我联系好回京都的飞机。”
南省火车站,
姜宴面容疲惫走下火车,抬头看到蓝天白云,深吸一口气。
亲爱的爸爸妈妈,我靠近你们了!
来到说好的知青点报到,头发已呈斑秃状的史红梅正对着工作人员口水沫子横飞:
“......死老太婆一家没教育好孩子惹出的祸,跟我无关,你们不能因为这个,就把我调到省南最偏最苦的勐罕坡下乡,我听说那里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顿白米饭。”
哦,原来南省最偏最苦的地方是勐罕坡。
工作人员冷漠脸:“不止铁道公安联系我们说你在火车上的事,江城公安也联系我们了,你亲爸拐卖人口的事跟你有关。你不想去勐罕坡就算,我们现在把你移交派出所遣返。”
史红梅痛哭流涕:“我去勐罕坡,我就想去最偏最苦的地方锻炼。”
史红梅离开,工作人员看到姜宴的介绍信:“你就是姜宴同志,快跟我来,我们领导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