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秦建民顿时火起,没好气道。

丢了脸,又正烦着呢,突然有人不声不响敲门,他能有好脾气?

何况现在天色已黑,村民们刚刚才散了,哪个不在家里做饭吃,这个点儿,有谁这么不识趣,跑到别人家来。

门外又敲了两声,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是我,白叶。”

父女俩对视一眼。

王秋燕一听是熟人,赶紧过去:“爹,我去开门。”

木门“吱呀”被打开,门外,白叶双手哈气搓了搓,再紧了紧身上的花式大棉袄,再包紧头上的蓝色布巾,眼睛扫眼屋内的凌乱。

“还没吃饭啊,我可以进去坐坐吗?我找秦大哥有事要谈。 ”

王秋燕想起今天早上队屋开完会后,她拉着自己和继父本来想说什么的,后来小队叫他们开工后就一直不太方便,再想到白叶对叶心樱的敌意,王秋燕难得聪明了一回,似乎猜出她想干什么,直接让人。

“快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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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后院柴房,原本叶心樱和秦月住的地方。

王秋燕在秦建民的命令下,带着小懒鬼秦海洋正在做吃的,一屋之隔,秦建民和白叶正坐在柴堆上,旁边点着一盏火水灯,灯光将两人的身影倒影在高高的柴火堆上,那影子被折射得扭曲,像极了吃人的恶魔。

“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说吧!”秦建民再次卷起一根旱烟,狠狠吸了口,再轻轻吹出,食指将烟灰掸落在地面上,眼睛盯着白叶看。

这是白叶第二次见秦建民抽烟,第一次是刚刚在队屋和叶心樱对峙时,看到一向被人称赞的好男人都抽起了旱烟,白叶就猜到他被叶心樱害成怎样。

再想起那人给的钱和交代的任务,她正愁怎么开口,现在看到秦建民这副模样,顿时眼光一闪,有了主意。

“是这样,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秦建民再次狠狠抽了一口,翘起二郎腿,眼神里透着迷茫:“虽然咱们上次在叶心樱家无意中合作了一回,不过我们秦家和你们白家平时也没什么话说,你有什么事,能劳得上我帮忙?”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白叶丧夫之后,除非有必要,不然谁家爱和一个寡妇走得近?尤其是像秦建民这样丧过妻的男人,对寡妇是敬而远之,所以两家关系不是那么好。

今天上午在队屋,白叶说有话要说,最后他们没能说成,就是因为她寡妇,他老婆又被抓,生怕别人说闲话,现在她主动找上门来,还说有事要请他帮忙,他不得不惊讶。

白叶也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秦建民的言外之意,她却不急,反而伸手把玩着垂在耳边的布巾,淡淡道。

“光说我白叶,的确没什么事要找你们秦家,不过,如果这事儿涉及到叶心樱呢?”

听到叶心樱三个字,秦建民夹烟的手指一紧,声音比外头的夜风还冷:“她?那就更奇怪了,我记得上次她可是拿你儿子的前程逼你赔过一笔钱,你应该很讨厌她才是,你竟然为了她来求我?”

他现在恨极了那个女人,但凡有人站在她那边的,就是他的敌人,他能有好语气才怪。

“不不不!秦大哥,你误会了。”白叶连连摆手:“当初她害我丢脸又赔钱,我怎么可能帮她?我是想来找你一起对付她,我上午就想跟你说这件事了。”

说到“对付”二字,她特地加重了语气。

秦建民眸色幽深,紧紧盯着白叶,似乎在确认她说话的真实性,直到没能在她脸上看到一丝慌乱,有的只是和他合作的渴望,他才淡定猛抽一口。

“哦?那你说说,你想怎么对付她?想请我帮什么忙?”

白叶有多爱财,刚嫁到大龙村时就无人不知,活生生的守财奴,以前有人就占了她几分钱便宜,她能恨人家几年,上次叶心樱敲诈她的钱,白叶会对叶心樱有恨不奇怪,她现在主动提出要对付叶心樱,他当然好奇。

想到那人给她的钱,白叶停下动作,微微附耳过来,低声道:“很简单,你只需要帮忙拿到一份叶心樱出村去医院的外出证明即可。”

“出村去医院?要这份证明干嘛?”秦建民不明所以:“你说清楚。”

白叶看了院子外头,确定没有人经过,才压低声音:“我也是听叶心樱堂姐说的,就是叶羽芳,之前和你们家有婚约那个,你知道她吧?”

“我知道,她说什么了?”叶羽芳他当然知道,上次在村尾丢脸时他还见过她,不过他对她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她们想对叶心樱做什么。

“前几天我去新会县看我儿子,刚好遇到她去看李家明,就是古平村摔成残废那个男知青,她跟我说,叶心樱也在新会县,而且出现在县医院妇产科,好像是怀孕了。”

“什么?叶心樱怀孕了?”

秦建民直接弹跳起来,惊呼出声。

“秦大哥,你小声些,这么丢脸的事儿,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白叶一边让他别叫一边警惕看向外头,确定篱笆外无人经过,隔壁王秋燕又在乒乒乓乓剁肉,估计没人听见,脸上的慌乱之色才渐渐消失。

秦建民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很快平静下来,将柴房的门半掩上,未抽完的烟头也踩灭它,压低声音追问:“真的?那贱人真的怀孕了?会不会搞错了?”

他儿子秦峰连房都没圆,叶心樱怎么会有孩子?难道,上次在高粱地真和吴金斗怀上了?可后来吴金斗明明是说自己被打晕了,没发生那种事啊。

“千真万确!”柴房太黑,火水灯又不够亮,白叶眼睛滴溜溜的转,秦建民都没有发现,她放心道:“叶羽芳亲自跟去,起初我还不信,后来我就去问了我儿子顾北辰,确定是叶心樱怀孕一个月了。”

一个月 ?

那就不可能是吴金斗,肯定是别人的!

“是哪个男人的?”秦建民继续追根问底,作为公公,他完全没有替儿子不平的情绪,只有幸灾乐祸和兴奋。

白叶见状,知道这事找他准没错,也跟着兴奋起来:“叶羽芳虽然没嫁成你儿子,但她也觉得此事怪异,还真跟了一路,果真发现她买了一堆东西,送给了一个满是络腮胡的男人。”

“别绕弯子,到底是谁?”秦建民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