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微微点头的同时,看向柳檀馨之际,双目之中也充满了赞许:

“檀馨呀,分析得不错,继续说下去。”

柳檀馨在得了赵吉的鼓励之后,头脑当中的思路,也更加活泛了:

“如若现在,朝廷方面指派大军,前去剿灭位于苏、杭地区的方腊一伙呢?”

“在这般举动当中,谁又能保证那方腊,不会狗急跳墙?”

“进而加大力度,压榨我们柳家?”

“甚至不惜,不惜谋夺我们整个柳家的家产,用以抵抗朝廷天兵?”

“到了那会儿,我们柳家人留在这世上,对那方腊来说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就算不当场……”

“恐怕也会将所有人拉上城头,用以威胁朝廷的统兵将领,立即撤军。”

“更何况,在朝廷方面,哪怕官家现在极力主张让除童贯、高俅以外的将领去领兵。”

“那蔡京派系的所有人,也都必然不会答应的。”

“到时候,一旦引得群臣们联名向官家觐见的话……”

“官家那时,方才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赵吉颇为怜爱地在柳檀馨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随后,便缓缓起身,来到了木窗旁边:

“檀馨,那你对这般局势的最终分析结果是……”

柳檀馨微闭双眸,语气之中感慨颇多:

“眼下,就这种局势而言。”

“对咱们最有利的决策就是……”

“静,观,其,变。”

“后,发,先,至。”

赵吉缓缓来到了柳檀馨面前,望着面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娇俏佳人。

心中,唏嘘颇多:

“眼下,咱们朝堂之上的这种局面,若想轻易解决,怕是很难了。”

“在必要的时候,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而在正式转变朝堂风气之前,怕是我那岳父一家人,仍然得在苏杭地区,受一受苦遭一遭罪了。”

“我虽是大宋朝的官家,一国之君,但同时也是檀馨你的丈夫。”

“此次,让你受这惊吓,我心甚是愧疚。”

听闻此言,柳檀馨不由得双目一红。

小嘴儿轻轻撅起,大颗大颗的泪珠,便从眼眶当中忽地溢出。

上前两步,便将赵吉的身子,牢牢地抱进了怀中:

“官家,檀馨不怪你。”

“因为檀馨知道,官家在这件事上,真的已经尽力了。”

“恨只恨,朝堂之上奸党甚多!”

“内,无法为大宋朝平定四处之叛乱。”

“外,无法为大宋朝建立护国之屏障!”

“倘若终有一日,臣妾有那个能力了。”

“臣妾,愿辅佐官家肃清官场,让咱们大宋朝,重拾汉唐之荣耀!”

自此以后,屋内的二人,便不再说话了。

只是在那处,彼此拥抱着。

静静感受,来自于彼此的心跳。

……

这是一座,占地颇广的湖心亭。

四周颇为空旷,仅仅只在数百米外,能看见一排排的柳树。

随着微风,缓缓吹过。摇曳着柳叶枝条,徐徐摆动。

庭内。

一张石桌跟前,分坐三人。

坐在主位上的,便是当朝太师,蔡京。

而坐于他左、右两边的,则分别是童贯与高俅。

此时,这三人正一边饮茶,一边欣赏着湖内的无边风景。

微风吹过之际,摆动着下巴上的花白胡须,当真悠然得紧。

坐于主位上的蔡京,怔怔地望着湖中鸟雀。

许久之后,方才转过头来,看向了坐在他左手边的高俅:

“高太尉呀,此次官家出京游玩,又不知发生了哪些趣事呢?”

“这里,平日里极少有人来的。”

“你不妨就在此地,与我们二位说说吧。”

高俅频频点头,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至极:

“要说官家这次,去山东境内所办的那些事儿啊,当真是有趣之极。”

“我这里,就捡一些重要的,与蔡太师并童枢密一同讲讲好了。”

“那官家,自打去了程太守的府邸之后。”

“当天晚上,程太守就给官家安排了一份大礼,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也想抱上官家那条大腿!”

“可到头来呢?”

“哈哈哈,官家不仅将那程太守的女儿睡了,而且还如弃之敝履一般,抬腿便走了。”

“这可着实把程太守气得够呛呀。”

蔡京与童贯,相视一笑。

随即一人接了一句:

“周郎妙计安天下,”

“赔了夫人又折兵呀!”

蔡京继续玩味道:

“那程太守本以为,只要我能劝动官家去他地面上游玩一遭。”

“那便能彻底与官家攀上关系。”

“却没曾想,那官家在享受完了好处之后,竟转身就走了。”

“反倒搞得那程太守,像戏台上的丑角一般,遭人耻笑。”

“当真愚蠢,愚蠢至极。”

高俅赔笑过后,便缓缓将发生在赵吉身上的第二件事,道了出来:

当蔡京陡然从高俅口中,听闻张叔夜这个名字的时候。

他那两条粗重的眉毛,便深深地皱了一下。

面目之上,更满含阴沉之色:

“高太尉呀,你可与那张叔夜相熟?”

“又可否得知此人如何?”

高俅端着茶杯,思索良久之后:

“据下官查探得知,这个张叔夜,可当真是一个大大的清官。”

“据说他在任上之时,清廉异常,甚得百姓拥戴。”

“而那日,官家在张叔夜的府上用过饭食之后,便与他聚在一起下棋去了。”

“而且据传,这二人棋下得,好似还不太愉快。”

蔡京将这事儿,暗自记在了心里。

随后,便让高俅继续说下去:

而当他听闻,堂堂一个大宋官家,竟与一个市井小民,因为那么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大动干戈之时……

心中,当真是既惊讶,又觉好笑无比。

虽然他这人的忍耐性极好,可最终,却仍旧没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那官家也真是的,区区草民,又何必跟他一般计较?”

“如此一来,反倒堕了皇家之威严。”

高俅随声附和的同时,也将自己的一个小要求,提了出来:

“蔡太师呀,近日以来,发生在官家身上的那些事儿,几乎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罢了。”

“其中,又以笑料居多。”

“在此之后,下官真的还有必要再将这些事儿,每件都事无巨细地禀报给太师吗?”

“这倒不是下官想有意偷懒,实在是下官觉得,蔡太师每日里处理政务,便已然累得食难进,寝难安了。”

“倘若再管这些事儿,我怕终将会令太师大人的身体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