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似锦越说心中越气,越说心里越寒。

待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了。

种繁花听了自家妹妹这话后,便凄惨兮兮的笑了起来。

看那模样,就好似痴傻了一般。

不知怎么的,看见这一幕的赵吉,忽地感觉鼻子微酸。

双眼微红之际,就连那呼吸,都有些发紧了。

随着喉咙深处的阵阵发紧,便不由得将头,扭到了别处。

被人冤枉的感觉,是真他娘的难受呀!

可这份冤枉,我特么还得继续受下去。

谁知道赵佶那混蛋,这么多年,还干了哪些缺德事?

呵呵……

这,就是所谓的,欲戴其冠,必受其重吗?

随着阵阵感慨,由心而发。

赵吉也仿佛在那一刻,老了好几岁。

嗓音之中,既含无奈,又藏坚毅:

“种爱妃呀,你先平身吧。”

“我,不会怪罪小妹的。”

“毕竟,在此之前,我所干的人事儿,也确实不太多。”

“我作初一,小妹作十五,也很合理。”

随着赵吉的缓缓转头,种繁花也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

姐俩的眼神,在此刻,皆都放在了赵吉的身上。

赵吉看了看神情复杂,泪痕犹在的姐妹二人。

而后又瞅了一眼,被种似锦丢到远处的那柄,剑尖沾着大片血迹的龙泉剑。

“小妹,那柄龙泉剑,能借我用用吗?”

种似锦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双眼之中不解之意甚浓。

正当她缓缓转头,欲问姐姐的意思之时。

赵吉已然来到了那柄宝剑旁边。

弯腰,取剑。

凝神观望剑刃之际,一抹欣赏之色,也于眸中若隐若现:

“真是好锋利的一柄宝剑呐。”

“倘若斩人头颅,必定迅捷无比。”

叹完过后,赵吉便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拇指、小指微屈相贴。

其余三指,并拢指天。

面色,坚定一片。

言辞,更是掷地有声:

“我赵吉,有生之年,必定会让种老将军得脱牢笼。”

“许其一世,戎马富贵。”

“若违此言,该剑必斩我之头颅。”

“此誓既定,今生无悔!”

种氏姐妹二人,在刚刚赵吉发誓的那一刻起,便愣住了。

因为她俩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个浪**皇帝,轻佻昏君,居然会在此刻发下如此重誓来。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受佛、道两家思想所惑,在一般情况下都对那赌咒之誓,深信不疑的。

此刻,这姐妹二人眼见着对方发下如此重誓来,心中,也不由得安心不少。

毕竟她们姐妹二人,折腾许久,为的又是啥?

还不是想让自家老父亲,能够早些得脱牢笼吗?

这会儿,既然得了赵佶的这般誓言,种氏姐妹二人的心中,也算安稳了不少。

看着眼前的姐俩,面容之上的神情逐渐变缓,赵佶心中的忐忑与无奈,也骤减了不少:

“爱妃呀,小妹,你俩就别在地上跪坐着了,赶紧起来吧。”

“这会儿的天气,多凉呀。”

“午饭吃过了没?”

“若是没有的话,我现在便让人传膳吧。”

赵佶说着,便欲走出门去,找那盛公公传膳。

可还没走出几步呢,种似锦便几个箭步拦在了赵吉的身前,面色之上警戒之意甚浓。

赵吉无奈一笑,脸上的表情更是哭笑不得:

“小妹呀,你这是干嘛?”

种似锦冷冷地瞥了赵佶一眼,随后,便将臻首扭到了一旁:

“我信不过你!”

就在赵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种繁花便行了过来。

面容之上,颇为平静:

“小妹呀,让官家去吧。”

种似锦心中一凛,忽地转头看向姐姐:

“姐,他若是……”

可种繁花,还没等自家小妹说完,便出言打断了:

“让他去吧,我相信他。”

种似锦的小嘴一噘,神情之中满含不情愿。

微微犹豫之后,便冲着赵吉十分厌烦地挥了一下衣袖。

赵吉苦笑摇头,随后便行出了屋内。

不知何时起,门外,竟洋洋洒洒地飘起了小雪花。

近处的小亭,稍远一些的荷花池,以及最为远处的假山之上,皆都披上了一层银装。

阵阵冷风吹来,也让赵吉把心中的纷乱,理清了不少。

那种小妹,虽然对我持剑相向,甚至还曾一度将我斩杀剑下。

但其直爽的性子,以及为了家人就敢豁出一切的行事风格,到真让我记恨不起来。

倘若换位而处,没准儿,我做得比她还过分呢。

那种师道、种师中二人,对于大宋朝的江山稳固而言,到底有何种作用。

这点,我或许比这个时代的任意一个人,还通透明白。

但眼下这事儿,却万万急不得。

否则,一旦引得蔡京那一派系狗急跳墙,于我而言,就大大不妙了。

……

自从赵吉离开这间屋子后,那种似锦就将自己的宝剑时刻提在手中,侧身挡在自家姐姐身前。

那眼神,更是甚为犀利的打量着四处门窗。

如此姿势保持的久了,种似锦的手腕,不免也有些酸。

而在她翻转手腕的时候,偶尔,也会转过身来,与家姐聊几句天:

“姐,你……”

“你后悔入宫了吗?”

种繁花轻抚着自家小妹的耳朵,怔怔望向门口的同时,脸上的表情之中,也满含追忆之色:

“姐在入宫之前,根本就没与官家见过面。”

“你说,后不后悔?”

“莫看咱爹爹当时手握一部分兵权,但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仅仅也只比那末流,强上三分而已。”

“在民间之时总听说,咱们大宋朝在开朝之初时,便已然被那些手握重兵的将领们吓怕了。”

“当初还小,也不懂。”

“可当姐入宫之后,朝中的那些事儿听闻的多了,也就渐渐明白那些话背后的引伸含义了”

“若非如此的话,朝中那些手握重兵之辈,为何不是太监就是根本不晓兵理的谄媚文臣?”

“或许,也就是因为如此,当初爹爹才会将我嫁入宫来侍奉官家。”

“为的,便是能保咱们种氏一族,长久平安。”

“可现在呢,哎……”

种似锦听到此处,不禁小嘴一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