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倒也是旁若无人。”女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殿内传来,沈嘉禾微微动了动瞳孔,转头朝屋内看去,只见那里曲蕊白着脸靠在破旧的门边,容凛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见到二人回头,对二人点了点头。
“还在这也不出声。”向来淡定的沈嘉禾难得绷不住了,她后退一步,无视着脸上的滚烫,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就往殿内走去。
褚泽元摸了摸鼻尖,无奈跟上,他也是被酒迷得失去了警惕心,居然没发现二者只是进了屋内。
曲蕊面对沈嘉禾,脸上难得带上了真实的笑意,她仰头用下巴指了指褚泽元道:“你偷看我们亲一下,我偷看你们亲一下,倒是扯平,进来坐着吧,外面风大。”
沈嘉禾脸上的热意退却了些,她看了眼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褚泽元,低声道:“走吧,屋内暖和些,站在屋外指不定又受了凉。”
“若若,我身体很好的。”褚泽元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好体质辩解一番。
沈嘉禾敷衍笑笑,纠正道:“没大没小,叫姐姐。”
褚泽元挑眉,不应话。
破旧的寝宫进去后倒是五脏俱全,容凛将落了灰的垫子都擦拭干净后,示意各位坐下。
沈嘉禾对容凛致谢点头,她看着脸色说不上好的曲蕊,此时也没有热茶过度一番,几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她只好直接切入正题关切询问道:“阿蕊,你这些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曲蕊垂眸,半晌,才开口道:“及笄那日,我被元帝......留了下来。这几年也一直遭受着他的折磨。”曲蕊长话短说地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自己曾经最为信任的姐姐,她眼睛干涩,如今的她已经不轻易流泪了,可沈嘉禾看着曲蕊这副模样,心脏都被狠狠揪起。
“嘉禾姐,元帝他,不是他外表这样和善的帝王,他就是个疯子,是个人渣!”曲蕊的情绪有些失控,她死死扣着容凛的手腕,将容凛的皮肤都刻出了血,可后者却面色如常,一声不吭,如今的东厂都督在曲蕊面前仿佛仍旧是在曲国那个卑微的小太监而已。
沈嘉禾回忆起她和元帝所接触过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觉得细思恐极,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越是这样会伪装的帝王,背地的手段才越心狠手辣,阿蕊,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你尽管开口,我可以做到的事情,我都会想办法帮你。”
沈嘉禾竭力回想前世,她的记忆大部分都困在秦府内,只有少数模糊不清的记忆可以窥见一丝关于元帝的事情,她隐约记得前世过了几年后元帝废了少年妻子皇后李月华,理由是李月华谋害皇嗣罪不可赦,最后李月华自戕在宫内,李家一家都遭到了流放,还是秦琛负责看守李家的流放之路。
关于曲蕊的倒是一些记忆也没有,可见前世一直到几年后,元帝的混账行为都被隐瞒的死死的无人可知,沈嘉禾猜测,或许前世就是皇后看出了什么,才被元帝灭了口。
可前世的一切她都不可同曲蕊解释,沈嘉禾只能通过细枝末节的踪迹来帮助曲蕊规避不好的结局。
“嘉禾姐,我想杀了他。”曲蕊的脸颊已经十分消瘦,她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沈嘉禾,眼里带着乞求,“你帮帮我吧,沈姨,她不是精通医理吗,你只要告诉我什么药既不会被验出来毒性,又能让服入的人无声无息地就中毒......”
容凛安抚地拍了拍曲蕊的后背,替曲蕊解释道:“沈小姐,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我同公主也不想将小姐拖入这趟浑水之中,可我们始终是异国之人,在元国没有人脉,我们拿不到多厉害的毒可以不让元帝发现,我如今当上了这都督也只是想方设法得到了一种毒香,可这毒香对女子的伤害远远大于对男子的,公主执意要用,害的自己的身子日益虚弱,毒入脏腑,而罪魁祸首却只是伤其皮毛。”
“我实在劝不动公主不去使用那香,只能乞求沈小姐和世子殿下相助,若二位愿意帮我们,容凛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嗓音因为身体原因而有些柔和的容凛态度坚定地看着沈嘉禾,他掀起衣袍,就想在沈嘉禾面前跪下,为了曲蕊,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褚泽元眼疾手快地就用脚尖抵住了容凛的膝盖,他语气有些冷:“本世子又如何得知这不是你们曲国谋害元国的借口呢,一旦我元国失去皇帝,群龙无首,那你曲国是不是就有借口带兵直入,将我国改朝换代,本世子不可能将我国百姓置于如此危险的地步,更何况口说无凭,容都督究竟出于何种心思,本世子不敢去赌。”
先不说谋害皇帝一招不慎就可能是诛九族的大事,褚泽元就算心知元帝不是个好东西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答应推翻一个帝王,他知道有些话沈嘉禾不好说出口,那就只能由他来当这个红脸。
沈嘉禾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褚泽元说的不错,作为知己好友,她痛心曲蕊的遭遇,可她毕竟是元国的子民,不可能因为私心害了全国的百姓,毕竟元帝再怎么说,作为帝王,他算得上合格。
这情况在容凛的预料之中,他抚摸着自己的脸,低声道:“我自然清楚世子你们心中的顾虑,可自从公主被曲国抛弃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不把曲国当成自己的母国了。我这些年来拜了个师傅,如今已经能够精通制作人皮面具,待元帝死后,我会以他的面容继续上朝。”
“世子你若不放心也完全可以监督我,若我涉及了元国的机密,害了元国的百姓,你自然可以揭露我的真面目。待我伪装元帝后,我会做出病重的模样,演上一两年的戏,最后退位,这样对外而言不过是一个国家正常的改朝换代,不会引起多大的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