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敏静听了褚泽元这话,无语了一瞬,她失笑捂脸,看向一边看起来事不关己的沈嘉禾,问道:“你知道?”
沈嘉禾正端起酒到嘴边,她见状勾了勾唇道:“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云敏静无奈抿嘴,但她也不是个服输的性子,她瞧褚泽元这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她舔了舔唇说道:
“那世子殿下又可知道那钱家少爷也经常对嘉禾献殷勤?我还记得那钱家少爷为了追嘉禾,那可是一口气包下了一仓库的金银首饰,直接在首饰上刻了嘉禾的名字,嘉禾推脱不过,就和钱家少爷约了吃饭,我当初还以为,嘉禾会与钱家少爷有苗头呢。”
云敏静观察着褚泽元的神色,乐呵呵补刀道:“哦对了,钱少爷至今未婚,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嘉禾给他一个机会。”
褚泽元面不改色,额间的发丝被轻轻吹起,他说话前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阿姐的梳妆台,会由我来承包。”
“够了你们。”沈嘉禾被这两个人说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先不说云敏静这明晃晃地揭开了她的黑历史,褚泽元这傻愣愣的宣言跟云敏静话本里的男主角一样令她头皮发麻。
褚泽元自然知道云敏静是在逗他,他也不恼,将桌上的橘子剥好自然地递给了沈嘉禾。
“嘉禾,可否赏脸与我共饮一杯?”就在几人说话间,一橘袍公子也就是钱少爷钱卓起身靠近了这边,笑着对沈嘉禾道,他模样虽然不如褚泽元的优越,但是周身气质却是柔和温暖,看起来亲切有礼的模样。
钱家是户部,家库丰厚,钱卓倒是一改多年前的暴发户气质,显得低调了不少。
沈嘉禾见人来,也不好拨掉面子,便起身笑意相迎。
云敏静瞧了眼褚泽元,故意摇摇头道:“我就说吧,人家定是没有死心。”
褚泽元目光不离沈嘉禾,他闻言,眼睛闪了闪,肆意一笑:“我自然知道阿姐的魅力很大,像阿姐这样的姑娘身边没有人喜爱才是天下的怪事,但无论阿姐的身侧站着的是谁,我只要知道阿姐的心中有我一席之地便可。”
“不会觉得不服吗?你等了这么些年,若日后嘉禾又选了他人,你可会觉得憋闷?”云敏静不理解这样的感情,她写过各式各样的话本,但她却清楚的知道话本就是话本,话本中的生死与共的感情在现实中极难存在。
褚泽元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喝了一口酒,自然会不服,自然也会憋闷,但若那真的是阿姐自己的选择,他便不会有怨言,他对阿姐的感情,是他自己自愿想要给予的,沈嘉禾想要如何对待,都是她的自由。
“嘉禾,这么多年了,你倒是丝毫未变,仍旧是这般的美丽。”钱卓与沈嘉禾站在小溪边,眺望远方,他笑着说着话,语气里带着些怀念。
沈嘉禾看了眼钱卓,轻轻一笑:“钱公子也没变多少,仍旧是这般的气宇轩昂。”
钱卓眼神暗淡了一瞬,自嘲一笑:“嘉禾说笑了,我如今这副黯然的模样,哪里还称得上气宇轩昂。实不想瞒,我今日来这春日宴,并不是为了什么相看妻子,而是特地过来和你告个别。”
“告别?”沈嘉禾闻言蹙起眉头,她转身对着钱卓,发现钱卓的眼下染着青黑,似乎是没有睡好。
钱卓的语气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释怀,他的眼里闪着细碎的星光,又在一瞬间后静静黯淡:“我如今也算是认清了现实,她只是将我当成工具人罢了,不论我如何的对她好,我都不会成为她眼里可以托付终身的人选。”
“嘉禾,你的和离给了我很大的勇气,你身为女子都能勇敢得逃离不对的婚姻,而我身为男子,又为何没勇气逃离这段不体面的关系呢?”
沈嘉禾舔了舔干涩的唇,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小溪内的倒影,艰难地回忆起前世关于钱卓的一切。
钱卓所爱的,并不是沈嘉禾,而是元帝的岑贵妃,他与岑贵妃也是相差六岁的青梅竹马,一直追在岑贵妃的身后希望岑贵妃能够回头看他一眼,几年前他那一屋子的首饰刻的不是沈嘉禾的名字,而是岑贵妃的。
但那些首饰,岑贵妃一件都没有收下,爱不得,恨别离,彼时的岑贵妃痴痴地爱着元帝,只把钱卓当作了弟弟,到后来让钱卓替她干了不少的腌臜事。
自从十二公主死后,岑贵妃就一蹶不振,而钱卓则会悄悄地去探望岑贵妃,甚至产生了带岑贵妃逃离的念头。
但是直到昨日,钱卓才知道在岑贵妃心里就算没了元帝,也不会有他,岑贵妃的身侧已经有了另一个年轻的侍卫守候他,在烦闷的礼佛岁月里聊以慰藉。
“如果你不着急离开,不如再晚上几日,说不定,能救上她一命。”沈嘉禾斟酌了一番,还是低声道,她没解释自己为何说这番话,只是想看看钱卓是否真的如他所说将岑贵妃彻底放下。
钱卓瞬间收拢了手掌,他也意识到沈嘉禾放低声音是因为这话说不得,于是他也放低了声音:“嘉禾你说清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嘉禾没有说出自己和容凛的计划,而是对钱卓似是而非道:“皇上如今已经对岑家起了疑心,觉得岑家有谋反的念头,这几日怕是要对岑家动手了,若他动手,第一个针对的,怕就是她。”
钱卓抿了抿嘴,思想挣扎了一瞬,却还是敌不过这么多年的情意,他低声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嘉禾。”
“无碍。”沈嘉禾轻轻勾唇,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钱卓不留在京城,岑贵妃能找谁救助呢?一旦岑贵妃有所举动,不论是什么,都会成为元帝对付岑贵妃的理由,在元帝开始产生怀疑的心思后,岑贵妃的所有举动都会被放大。
褚泽元远远瞧着沈嘉禾,二人的视线在虚空对视,前者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一切皆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