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皇后听着下属汇报的京城如今的情报,神色晦暗不清。
她已经为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争取了很多年,但是始终无法拉拢元帝的心,也扶不起拥有元帝血脉的儿子,如今朝堂风起云涌,皇子们斗得不可开交,今天这个染风寒,明日那个摔个腿。
而就连她的儿子也难以幸免于难,前日摔断了胳膊。
这种斗来斗去的模样当真是元帝想要的吗?皇后抿了抿嘴,她已经多日没去瞧过元帝了,说她冷心也好,怎么样也好,她的私心就是让元帝自生自灭,早日退位的好。
“巧儿的忌日是不是快要到了?”皇后低声询问身边的宫女。
宫女点点头,算了算日子道:“大抵后日就是应妃娘娘的忌日了,娘娘今年也如往年的规模祭拜应妃娘娘吗?”
皇后点了点头,他看向远处,心脏微微发紧,外人或许以为帝后不恩爱是因为元帝薄情,但只有皇后自己知道,元帝除了薄情之外,还十分的可恶,应巧儿死后,皇后每年的祭拜,都是将二人越推越远。
二十年前,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庙里,一个小小的人儿正野蛮地与其他比她高一大截的乞丐们抢食。
一下一下地被推倒在地,当时还是未出阁姑娘的皇后没有走进乞丐庙,怕污了自己的衣裳。
“喂,你过来。”皇后冲着那小孩喊道,有不少乞丐打算冲过来抢劫,都被她的侍卫赶走。
“我?”小孩声音沙哑,磨磨蹭蹭地过来,应该是许久不曾喝水。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跟了我,你就有衣服穿有东西吃……”皇后一时心软,别扭地劝着小孩跟自己走。
“愿意,我愿意。”
小孩眼里都是麻木,只有在听见有东西吃时才微微亮起双眼,连忙打断皇后的话,都不需要怎么劝说。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皇后把应巧儿捡回了家,把她教导成了什么都会的贴身侍女。
应巧儿本是个五品官员的庶女,也是被好好疼爱的小姐,只可惜当时元帝听信谗言,以贪污为由将应家流放,女儿郎为奴为婢。
那狗皇帝甚至看上了应巧儿的母亲,私下意欲强取豪夺,逼得母亲自刎以示清白。
这也就导致了应巧儿恨上了元帝。
李月华当时正陷入被迫嫁给元帝的阴郁之中。
她幼时,不少不安分的小小姐小少爷总爱到对家讨玩。
而李月华不爱正门,爱爬墙。最爱的,就是去翻镇国将军家的那堵墙。
李振云是将军长子,从小就是一个小冰山,板着张包子脸,不是捧着书念“之乎者也”,就是拎着桃木剑勤奋练功。
李月华常是穿着奶嫩的小裙子艰难地爬上墙,然后下不去。
“李振云!快抱本小姐下来。”李月华无赖且娇纵,全然没有爬人家墙的自觉。
“李月华,你想被摔死吗?”李振云总是皱着可爱的小眉头,指责李月华一句,然后稳稳地抱她下来。
二人的姓很巧的相同,叫对方总有一种呼唤家属的感觉。
“李振云,你再凶我,我长大后就嫁给你,折磨你!"
李月华搂着李振云的脖子狠狠地感胁。
小李振云会一本正经地按着李月华的脑袋:“等你嫁给我再说。”
李月华呵呵笑着,她当时觉得自己肯定会嫁给李振云的。
而当时北方灾情严重,百姓生活水生火热,赈灾这个担子被镇国将军揽下。
李振云也不得不去赈灾,临走时他给李月华留了一封信,李月华还没来得及拆开。
“你不乐意也得给我进宫!”
丞相将奏折摔在李月华的面前,吹胡子瞪眼,不顾李月华气得发抖。
他如今势力日益衰微,他急需李月华这个女儿进宫来给他增长势力。
前朝后宫互相扶持,才能保证丞相府不被继续打压。
“那你怎么不让李娇娇去啊!”
李月华无力地站在原地,神情讽刺。
十年前李月华爹宠妻灭妾,逼死她娘,将那外边来的妾室扶为正妻,而李娇娇就是他们的女儿,受尽宠爱。
“荒唐,娇娇才十六岁!”
丞相下意识脱口而出,半晌才想起来,李月华也同样是刚刚及笄的女儿,不过比李娇娇大上两个月。
“反正李家的百年基业不可以断在我这,你身为李家长女,必须为李家付出。”
丞相冷下脸,吩咐人将李月华带回房门,入宫前不许再踏出一步。
李月华看着书桌台前的信,思虑万千,蜡烛的光影缠缠绵绵。
李月华默默地拆开信封,手微微颤抖。
“李月华,等我半年,回来我便向你父亲提亲。”
漂亮的楷书端端正正地立在纸上,诉说着那个傲娇的少年直白的爱意。
李月华入宫那日,天色阴沉,冷风像只被囚的巨兽,呜呜哭泣着。
处于丞相的大面子,李月华一入宫就被封为皇后。
她的寝殿很大,富丽堂皇,李月华却升不起一丝喜悦。
李月华全身的血液都随着外边传近的脚步声逐渐冷却。
皇帝是天,李月华皆无力反抗,她也不能反抗,虽然她恨她爹,但她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自私,让皇帝对李家上下出手。
“娘娘,早些休息吧,皇上今夜不会来了。”
门口传来宫女的声音,令李月华猝不及防,但也猛地松了一口气。
“是何缘故?”
李月华吩咐宫女进来为她卸妆,状似无意地问道。
“娘娘,还不是您身边那个陪嫁丫鬟,当真是不要脸,居然在皇帝来娘娘寝殿的必经之路上自荐枕席。”一个宫女颇为李月华愤愤不平。
李月华手里的簪子没拿稳,猛地跌落地面。
“娘娘恕罪!”
宫女们以为得罪了李月华,连忙跪地求饶。
竟是这样……
李月华接过宫女为她拾起的簪子,心脏微微抽疼,不知道是在心疼巧儿,还是在无奈自己的命运。
但不论如何,因为应巧儿这一下,李月华暂时的躲过了侍寝。
应巧儿爬上了龙床,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皇帝的心被紧紧钩住,一面时千娇百媚,一面时青衣朴素,这一来二去,皇帝也忘记了还有李月华这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