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国丞相府的地下室内,血气笼罩着这块区域,一眼望去一派黯然之色,牢笼内的人都弥漫着绝望的气息,令人不由寒颤。
“主子,沈祁乐逃了。”身着黑衣的男子与一个小侍从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骇人的景象,似乎并不觉得这样的景象有何不对,他们已经对地下室内的情况了如指掌,在恐怖的场景也勾不起他们心中的恐惧。
男子轻笑,一缕黑发半遮半掩住他宛如画作般的脸,细看可见笑意并不达眼底。
“跑了于我汇报?”男子端起酒杯微抿,神色淡淡。
侍从闻言连忙跪地,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面,一滴冷汗从他额角流下,他颤抖着声音道:“是……是奴才疏忽……才让他给跑了,奴才罪该万死!求王责罚!”
男子把玩着酒杯,居高临下地看着侍从,嘴角勾起:“这曲国里谁逃都可以,但唯独他,不行。”
男子纤纤手指灵活地操控着酒杯,并不把侍从的害怕放在眼里。
二皇子可以跑,三公主可以跑,但是沈祁乐跑了,他们还这么用沈祁乐牵制那所谓镇北侯的势力?
“奴才定当去将沈祁乐找回来!”侍从狠狠地磕在地上,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男子双目轻闭,挥挥手,似乎是任由了侍从,后者如释重负般立马退下。
“先别通知那几位……”清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却让侍从全身冰冷。
“明白!”侍从咽了口唾沫,飞速离去。
男子给自己又添满了酒,双眼看向窗外,并不见半分着急之色。
城主府内,白色浸染眼底,城主夫人前不久去世了,如今城主府内正在举办城主夫人的丧事。
“孙芪梓。”妇女身着白色丧服,头发轻盘,她淡淡地看着一旁同样穿着白色丧服的少女,明显不想与她有多接触。
“是。”孙芪梓自是知晓二姨娘对自己的厌恶,她努力让自己不出差错,端着姿势低头做乖巧状,她身为城主夫人的女儿,但是在这城主府府内的地位却比不上二姨娘身边的侍女。
房间内,妇女跪坐着,声音冷淡:“今日是你的十八岁生辰,也是你母亲的头七。”
“是。”孙芪梓轻应,掩饰自己眼中的苦涩,折磨她多年的母亲就这样自我了解了生命,留下她一个人面对宛若虎穴的城主府。
“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我们不稀罕,反正也晦气,你以后就自力更生吧,你应该也知道二姨娘我的情况,养不起闲人,你就和那些丫鬟们一起做活赚外快,在你爹回来之前,都得靠你自己想办法养自己。”
妇女看着孙芪梓,眼神闪过一丝厌恶,仿佛孙芪梓是什么脏物。
芪梓浑身握紧双手不语,双目黯然。
这个女人一出生便克死了她的女儿,成年前七天竟克死了自己的母亲!且不论她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交出姐姐的财产。她怎能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话。妇女看着芪梓的样子便心闷,她对着城主夫人的遗像草草地念了一下致辞便挥手离开,留孙芪梓一人跪在殿内。
孙芪梓待妇女彻底离开才松了一口气,方才的紧张全然消失殆尽。她从口袋里掏出母亲留下去厄运的佛珠,轻声道:“妈,您就放心去吧,芪梓能照顾好自己的,我以后不会再轻易哭了。”
说罢,她一把拆掉头发上发饰,及腰长发倾斜而下,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一个大大的笑容。
“芪梓啊芪梓,你以后可只有你自己了。”孙芪梓拿起一旁敬供给排位的苹果毫不在意的啃起来,只是这豁达是真是假连孙芪梓自己也不清楚。
她本就对这个早出晚归不在乎她生死的二姨娘没有什么感情。比起鬼,人心更可怕,自从母亲走后,这所谓大姑为了拿到母亲留下的遗产不止一次想杀了她,若不是她装的乖巧,也许早就成了野鬼。
“成年了啊……得赶紧嫁出去了啊。”
沙哑的呼喊声从门外传来,虽然是白天,却显得格外的阴森。
孙芪梓咬了一口苹果,从小到大这样的声音她也不是没常听,虽然很可怕,但她已经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被吓到哭鼻子,毕竟,保护她的母亲已经走了。
孙芪梓没什么抱怨的就去干起了打杂的伙计,她将将军府内的情形都看在眼里。
如今府内比较稀奇的大概就是半个月前城主新收回来的十八姨娘周清妍了,长得美貌秀丽,眼里带着哀伤,放得下身段,一下子将他那年老的城主爹迷得不行,不顾夫人劝阻纳入房中,一下子将夫人气的不行。
城主夫人本就有些抑郁的病,因为城主的花心而日日折磨孙芪梓,如今就像是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直接自我了结了生命。
几日后的赏花宴,孙芪梓一身丫鬟扮相服侍个个小姐夫人,她特地打量了一番那柔弱的周清妍姨娘,不得不感慨一句周姨娘的确长得很好。
赏花宴当日,二姨娘心情闷闷地与小姐妹们叙旧,周清妍似乎很是拘谨,几月不见,她憔悴了不少,但她还活到今日。
初春,粉色桃花映面,显得女郎们各个娇俏动人,都是自家姐妹,二姨娘命宫女将上好的梅花酒酿取来,饮酒赏花,倒也痛快。
如果没有周清妍,就最好了,二姨娘实在无法以平常心看待周清妍,这个人夺她宠爱,害死夫人,实在可怕,酒意上头,面对她时,二姨娘甚至装不出什么好脸色。
人总是害怕未知的。
“二姨娘安。”周清妍规矩地给二姨娘请安,她似乎想与二姨娘说些什么,但碍于人多,显得扭扭捏捏的。
二姨娘跟着周清妍走到御花园的荷花池边,周清妍和她扯了一堆有的没的,二姨娘有些不耐烦,正想口询问,就见周清妍双手向二姨娘推来。
正在二姨娘身侧的孙芪梓迅速侧身,握住周清妍的手,一脚将她踹进河里。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