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禾给哑巴使了个眼色,后者果断将碍事的许胖打晕,带离了这块空间,等屋内就剩下沈嘉禾同林悠俩个人的时候,她才轻声开了口。
林悠此时的心跳速度比二十多年前还要剧烈,她扣着手指,语气惶恐:“使不得使不得,小姐,我这条命都是属于小姐的,是您和夫人把我从泥潭里拽出来,我给您报恩还来不及,我怎么能做老板呢,我不行的……”
“你行的。”沈嘉禾如同她的母亲一般,握住了林悠的手背,神色认真,“你必须行,你只有行了,才能让我知道,成功和离的女子,能不能做出一番事业,能不能摆脱不好的婚姻带来的痛苦和伤害,为了我,你也必须行。”
沈嘉禾自己如今还陷在泥潭里只挣扎出来了个头罢了,她用自己的手段干预了别人的生活,她除了要把布庄的生意扶起来以外,她还要看看,女子能不能做出一番事业。
这能让沈嘉禾在漫长的复仇岁月里,看见一道曙光。
“那……好。”林悠被沈嘉禾的目光震慑到,她思考了不过一瞬,就坚定地点了点头,答应了沈嘉禾,这一次,她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了,她内心深处想把握住这个机会。
沈嘉禾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若真想报恩,就为我多挣点钱吧,林老板,趁着许胖没醒,尽快去官府盖个章,后续你能不能彻底的摆脱他,还得看你自己才是。”
林悠握着和离书,也扯出了一个微笑:“我马上就去。”
林悠将沈嘉禾送出门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似乎隐隐约约同记忆里那个妇人的背影渐渐重叠。
她抬头看着布庄上的牌匾,日光正正好照在上边,耀眼夺目,林氏布庄,一笔一画力道遒劲,是沈嘉禾父亲赐的字。
“这一定是我的新生。”林悠喃喃道。
秦府,沈嘉禾一踏入房门,就被人扣住了手腕,她不满地抬头,看向这个令她厌烦的男人。
“沈嘉禾,你今日去了何处?”秦琛脸色暗沉,他仗着个子高身材宽大,将沈嘉禾的房门堵得严严实实的。
沈嘉禾一听就知道是今日跟着她的侍卫同秦琛通风报信的,她也不恼,只是甩了甩被抓疼了的手腕,语气平淡道:“要站在这说话?”
秦琛咬了咬牙,看了眼屋外低着头不敢吭声的一众仆人,拽着沈嘉禾就进了屋。
“那布庄是你父亲的吧?我可听说了这布庄一年都能净赚几百两黄金,你今日在那里面呆了这么久,是不是已经把这个布庄从永安王那里拿了回来?”秦琛将沈嘉禾堵在墙上,沈嘉禾莫名给他一种抓不住的感觉,只有绝对的力量优势才能让他在沈嘉禾面前有更多的底气。
沈嘉禾不喜欢同秦琛这般近的距离,她脸上伪装出来的平和表情险些维持不住,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去看我母亲生前的好友,同她说了说话,那布庄不是我父亲的,更不可能是我的。”
急着用钱的秦琛并不满意沈嘉禾说的话,他凑近眼前明明完婚快四年了,却仍旧同少女一般的女人,沉声道:“别骗我,沈嘉禾,我很了解你。”
“老爷既然了解我,那也应该知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沈嘉禾的表情渐渐冷下,她似乎没有察觉双方的实力差距一般,动了动发麻的手腕。
秦琛闻言下意识松了松力道,但还是没放开沈嘉禾,他知道沈嘉禾吃软不吃硬,于是软下声音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忽视了你?别同我赌气了,你也知道如今府内需要用钱,你看着我们这样扣扣搜搜地过了这么多个月,也解气了吧?嗯?”
“秦琛,我没同你赌气,那布庄不是我的。”沈嘉禾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
这样的沈嘉禾让秦琛难以避免地回忆起了曾经在学堂的那段时光。
“夫子,我没有撒谎,我说了那台砚不是我摔碎的就不是我摔碎的。”背脊笔直的少女抬着下巴直视着权威的夫子,她鼻梁高挺,侧颜绝色,秦琛坐在少女的左侧的左侧,就这样注视着少女好几年。
对于秦琛来说,沈嘉禾是他不敢触碰的瓷器,他曾经头脑一热借着娃娃亲的借口同她做朋友,将其娶回家,却又因为后怕而逃去边关三年。
秦琛之后爱上了沈清妍爱上了林落落,他才意识到自己对沈嘉禾根本就不是爱,他对再漂亮的沈嘉禾,也不会有任何亵渎的念头。
这是在骨子里刻了一整个少年时期的自卑,将伴随他一生无法改变,而这股自卑又会演变成下意识的打压和欺骗,甚至谋害,只有沈嘉禾过的越不好,秦琛才会觉得沈嘉禾是他配得上的,不是下嫁。
“我已经嫁给你四年了,你还觉得我是那个尊贵的镇北侯嫡女吗?我早不是了。”沈嘉禾轻飘飘地说道,她趁着秦琛走神的空档,将手腕挣脱了出来,那上边,已经留下了青紫的痕迹。
沈嘉禾比秦琛还要了解秦琛的内心,前世的多年相处,并不是过眼云烟。
秦琛动了动喉结,看着沈嘉禾的手腕,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突然低声道:“今晚,我来你这留宿,圆了四年前的洞房花烛夜。”
沈嘉禾的睫毛一颤,她难以置信地抬头,斟酌了一番才道:“秦琛,没必要,我并不需要你......”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会好好弥补你的。”秦琛不顾沈嘉禾的反对,就要定下这事,他的语气是自以为是的深情。
沈嘉禾双手握拳,忽然念道:“秦府将军,一夜七女,忽而不行,求药于太医,而以无钱哭哈哈。”
“砰!”秦琛一下就拍碎了木桌,他红着眼瞪着沈嘉禾,咬牙切齿道:“这是什么?”
“我在府外听到小儿在哼唱这短曲,自此一听才发现说的是老爷,怕是再过不久,又要同上次一般,传的满京城皆知了。”沈嘉禾又带上了她惯有的神情,柔声道,”老爷,比起那些胡乱的事情,您不妨先想办法处理了这个歌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