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云殿,唐持唐沁对坐。

唐沁挽袖,替兄长斟茶递过去。

唐持熟练地接过来,浅饮一口,柔声笑赞,“阿沁煮茶的手艺越发好了,入口醇香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

她浅笑,“哥哥喜欢喝就好。”

“我倒是喜欢,只是这样的琐事,有侍女做就可以了。”唐持放下茶盏,俊逸的脸庞中透露着丝丝心疼,“你平日里还要练习琴曲和骑射,别太累着自己。”

“不累的。”唐沁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茶具,“五皇兄受害之事,哥哥可晓得?”

唐持搭在茶盏边缘的指尖微顿,“方才正殿里头与母妃不是说过了,此事是有人蓄意为之。怎么忽然又问起这个?”

她打理好了东西,再抬眼时,脸上尽是肃色。

“我只想晓得,此事,哥哥可有参与?”

唐持手心发紧。

许多事,他可以瞒着父皇母妃,可是对着一母同胞的妹妹,他不忍欺骗,也不愿欺骗。

“皇子中有一个唐清已然是极大的阻碍了,若是任由五弟再起势……我离储君之位,便更远了。”

唐沁本就心有疑惑,如今听了他承认的话,心更是提了起来。

“哥哥可知道,五皇兄遇难,是太后早有预谋。你此时参与进去,万一有个什么意外,难免遭人诟病。”

听妹妹是关心自己,唐持便莞尔,“你放心。他们下手干脆利落,绝不会让五弟活着回京。就算其中有何差错,也是太后担这干系,与我无关。”

唐沁娟秀的眉毛缓缓聚拢,质问:“哥哥一定要杀了五皇兄吗?他眼下已然惹了父皇不满,即便归京,境遇也不会比从前好。”

他顿了顿,随即轻快笑道:“我不过说说罢了,哪里会真要了他的命。”

他的妹妹,最不忍杀生,更别说是人了。

平日里就算侍女犯错,她也从未下过死令。

唐沁这才松了一口气,“五皇兄素来低调,与我们也无甚龃龉。倒是太后,她一向老奸巨猾,哥哥行事,定要小心。”

“阿沁宽心就是。”

出了殿来,长随跟在一侧,欲言又止。

唐持目不斜视,嗓音冷淡,与在唐沁跟前的温柔兄长判若两人,而这,才是他在人前的模样。

“有事说事。”

长随心尖儿颤了颤,忙道:“殿下,咱们真要放过五殿下吗?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

长街的风呼啸而来,唐持拢了拢衣衫,嗓音没有什么起伏地说:“死在京外,是他最好的归宿。”

一个污名缠身的皇子,惹了众怒死在外头才是应该。

若叫他回了京,即便禁足受罚,也还是皇子之身,只要父皇有意,他随时可以翻身。

这样的人,如何能留?

长随深以为然,“只是宝仪殿下那边……”

“五弟之死,必须算在太后头上。我们手里,绝不能沾半点血腥。”他眸光冷冽,像深冬的冰棱子,可提到妹妹时,眼里便又只剩温柔,“阿沁见不得脏东西。”

长随颔首,“属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