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柳成荫刺伤推入湖内,被救醒后已经是柳成荫死后的第二日。
她用半日的时间在郊外一处风景秀丽之地给柳成荫立了衣冠冢,而后自尽于冢前,芳魂追随他的公子而去。
霓裳前半生过得孤苦,自遇到柳成荫后,一心便只剩了一个“柳公子”,此后数年,以柳成荫为支柱信仰。
与红绡相识的雅曲们都说霓裳太傻,为了一个不爱他,临死还拉她陪葬的男人殉情。
可无人晓得,柳成荫如此下手果决之人,那匕首刺入霓裳胸膛时,竟歪了半分……
炭盆里火舌随信纸攀援而上,唐翘收回了手。
信尾写着“柳成荫”和“霓裳”二字的信纸被火舌袭卷,随着一声轻叹落下,化为灰尘融在一起。
“吱呀”
门开了又迅速合上,艾艾自夜色里赶回来。
“这个柳司言,还真算有些本事。难怪您要用她。”艾艾出去这会子,自然不是去玩耍的,“奴婢查了,她用来助您成事之人,并无问题。”
“之前主子都说可信了,你倒非要再查一次才安心。”苏荷近日来愈发觉得小姐妹与从前不同了。
傻气似乎少了好些。
“小心使得万年船。”苗疆就这么一位纯粹的圣女血统了,她哪里能安得下心来。
“行。”苏荷笑了笑,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就行了,眼见自家主子方才烧了信手伤沾染了灰,她便起身,“那你陪着殿下,我去打些热水来。”
艾艾眼见苏荷走远了,便用托盘端了一杯热茶上前来。
“主人,为何不用苗疆的人?”她将热茶递到唐翘手边,“那柳司言能力再好,究竟不明其忠心与否,倒不如用咱们的人来得方便。”
唐翘端了热茶,浅浅饮了他一口润喉。
“正因是苗疆的人,更不宜暴露。”
艾艾抱着托盘,转念一想,也觉得有理。
“原来主人是关心咱们自己人。”她笑眯眯,“那主人何时回苗疆?娘知道您后,欢喜得不得了,日夜盼着你回去兴复苗疆呢。这都写了好几次信来催了。”
唐翘喝着茶,“此时还不是最佳时机。”
艾艾也没抱怨,只问她:“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
“你只需告诉圣姑,两年内,我必然要去苗疆。”
总算有一次松口,艾艾高兴得心都飞起来。
“好!我这就去写信回话!”
险些撞着端了水盆进来的苏荷。
“哎呀你这丫头慌什么呀,”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艾艾欢天喜地地出门去了,眼看着在台阶那就要踩空,苏荷惊骇得连忙提醒她,“注意脚下!”
谁知艾艾这一脚下去,将要摔倒时,又迅速稳住了身形,生生是半点问题没有。
倒把苏荷吓个半死,近前来时都还念叨:“艾艾这一天天地,越发不像个宫女了。主子要不多提点着,怕是哪日被皇后娘娘见了定要责怪的。”
唐翘搁了茶盏,将手伸进热水里泡着,“她年幼贪玩,又笨一些,只要不闹出格,尽随她去吧。”唐翘笑着,嗓音温柔,“平日里还得你多上心。”
这话一说,苏荷立马心潮澎湃起来!
是啊,平桐姑姑年纪大了,殿下很是敬重,轻易不叫平桐姑姑累了。
除此之外,选派过来的那些侍女内侍的,除了初九,其余暂待考察呢!
她必得多上心起来,才不辜负殿下的提携之恩!
紫宸殿,章嫔携了八皇子唐慎来给永丰帝问安。
因近来皇嗣屡惹事情出来,唐褚对这个幼子便更多了关注。
“八皇子还小,却不能疏于照顾了,你这个做母亲的,要多花心思。”唐褚本来是想同唐慎说说话,可唐慎许是太怕他了,一见他就哆嗦,唐褚便只得冷着脸同章嫔讲:“皇家的孩子,功课不能落下了。等翻过年关后,朕给他安排夫子,多学些东西。”
章嫔本来不忍,可想到什么,话到嘴边便止住了,“是,一切都听陛下的。慎儿一向最敬重父皇,自然不会叫陛下失望。只是……”
她十分感伤地道:“芝芝那边……”她尽力解释,“芝芝年幼,又不懂这些规矩,这次去湖州竟惹下了这样大的祸端,妾身真是无地自容。”
一说起这个,她便哭起来,矮身跪下去,“都怪妾身不好,若非妾身将她留在江津多年,也不会叫她养成这样顽劣的性子。”
唐褚一看她哭就怕,“芝芝没教养在你身边,自然不必你担这干系。况且她买银丝美人面,却也是一片孝心。”
“可她竟然这样大手大脚的铺张浪费,实在叫妾身心愧。”
她捏着手帕掩面哭泣,心里却暗恨:皇后竟也舍得给这野丫头这么多银子花用。她家慎儿平日里都没这么多杂用。
当真是浪费!
“说来是妾身无能,比不得皇后娘娘,如此疼爱芝芝,十万两的银票,说给也就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