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宫里依旧是热闹温馨的。

“陛下。”

“父皇。”

见了贵妃母女俩,永丰帝心中舒畅许多。可询问了侍女贵妃身子状况后,正和乐说着话,他却没来由地想起张远的事情来。

想起长女倔强那模样,心中百般滋味,便又不动声色与贵妃母女说起此事。

“宝仪以为,那窝匪寇该如何处置?”

唐沁是知晓自己父皇的,他最看重子女和睦。

尤其是皇后和母妃两人的子嗣之间。

想及此,她不假思索道:“那匪寇胆大妄为,不仅在京郊行抢劫之事,还竟叫长姐受惊至此,儿臣以为,定要重惩以儆效尤。”

永丰帝朝她看来,面色难断。

她以为是自己的态度不够明确,于是便又添了一句,“长姐常在渝州,受尽心酸苦楚,不得入京认父母,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却蒙此遭遇,儿臣不平。还望父皇定要给长姐一个公道。”

“这孩子,”贵妃温柔笑着,“就是太注重姐妹之间的情分。”

永丰帝也觉得宝仪心善,又和睦,“宝仪最是懂事了,又善解人意。”说到此处,他鬼使神差又冒出一句,“从来不会跟朕顶嘴。”

贵妃心思敏锐得很,想及他是打椒房宫方向过来的,笑意更是深。

“宝仪是打小养在陛下身边的,自然跟陛下是一路性情,知晓君父的为难之处。”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巧妙,永丰帝当即便想到了他那个忤逆他的“不孝女”。

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在她父皇跟前也跟个牛似的倔!

哪怕她像宝仪一般言语温和一些呢?他也不至于这样生气骂她。

还是个公主呢,又是跳水又是投壶又是招安土匪的,一点也不和婉。

贵妃见他面色沉了,很有些自得。

皇后再是皇后,只一味占了正妻的位子却蠢笨得要命。

得不了陛下的宠爱便罢了,如今连记了个得了极大体面的女儿在名下,也不会养。

平白叫陛下更不喜欢椒房宫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实在乐见其成。

她的女儿,便该是天底下最珍贵之人。

所有最好的物件和人,也该属于她的宝仪。

哪怕是皇后想要的人。

“陛下,听闻之前在御前伺候的平桐如今已经教授完长公主课业,妾想着,公主们就快要去国子监上学了,为防到时候出错惹士族贵女笑话,不如请平桐来关雎宫也教授教授宝仪,妾必定不会亏待于她的。”

闻言永丰帝“嘶”了一声,“之前皇后也与我提起了此事,说是想要了平桐去椒房宫。”

一边是皇后,一边是宠妃,他也实在为难得很。

“未料到我竟与皇后姐姐这般心有灵犀,都看上了平桐。”贵妃笑着,很是深明大义似的说道:“妾只叫她来教教宝仪一段时间罢了,待宝仪学好了,妾必定就叫她去椒房宫伺候了。”

至于学成的时间……那可就有说道了。

永丰帝见她这样退步,也不好驳她面子,于是道:“此事待我与皇后商量商量。”

陛下素来偏爱她。

贵妃莞尔,“是。”

夕阳微斜,已不刺目的日光轻洒下来,映衬了关雎宫内三人和气的笑脸,也轻落于御花园内极目远眺之人姣好的侧颜之上。

御花园内常年名花盛放,这个季节的桔梗开得极好。

放眼望去,花坛几乎被争奇斗艳开着的桔梗花挤满了,唯有一处露着一根光杆子。

看长势,先前必然开着一朵极美的桔梗花,可这个时候,却丢了花冠。

而这花冠,正被人握在掌心里,纤细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搓捻着。

“长公主殿下这般辣手摧花,当真叫人胆寒。”

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打破了唐翘的思绪。

她手指微驻,看着来人。

许是天气转好了,他不再穿着那些厚重的貂皮狐裘,眼下一袭湖蓝色锦袍贯身,这样逆光而来,当的是如玉公子儒雅温润,丰姿翩翩,叫人一眼险些陷了进去。

艾艾看得都有些呆了。

这霍世子,长得也太过于好看了些。

可想及上次他阻扰自家主子买猫的事情,她忙给了自己一巴掌。